六百二十九章 吕公弼(1 / 2)

这是一个普通的日子。

章越如常般走在宫道之上,时光亦如往日。

大殿下的廊间官员们三三两两的聚着,谈论最多的还是新法的事。

章越与他们见礼拱手后,继续沿着廊道往大殿而去。

“三郎!”

章越突然听见有人唤自己,回头看去不由惊喜交加。

“大郎君!”

章越走到欧阳发面前上下打量,却见对方不过三十岁,但双鬓皆已斑白,脸上都是沧桑之色。

欧阳发与章越握住手,一瞬间二人感慨万千。

“治平四年,我与家父离开京师时,已是万念俱灰,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遭此之辱,被人指指点点,本已是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了此残生便是。”

“但是你屡次三番相邀,娘子也是甚是体贴,这一次又蒙陛下恩典,赐进士及第出身,我实是不知如何感激才是。”

“是,能再见到大郎君,太好了。最近我老想起当初的事,记得那时我初入京师,得到伯父和大郎君收容……然后……”

谈及往事,章越记忆的闸门似一下子被打开。

初入欧阳修家,识得欧阳发与吴大娘子,之后得到欧阳修说合得以与吴家结亲……

“是了,伯父身子好吗?”

“家父如今虽身子不好,人也上了年纪,但也是怡然自得,自号六一居士,度之可知是此号从何而来?”

章越当然知道,不过还是问道:“为何这么说呢?”

欧阳发笑着道:“这六个一,是一张琴,一盘棋,一万卷藏书,一千本集古录,还有最后两个一,三郎一定猜不到。”

章越闻言心有触动地道:“是一壶酒,一个老翁吧!”

欧阳发一愣然后道:“难怪家父常言度之聪明过人。家父原号醉翁,这一壶酒,一个老翁便是原先的号。”

章越苦笑,后悔自己不该多这嘴的:“伯父的豁达大度,远非我可及。”

欧阳发摇了摇头道:“三郎,你可不要妄自菲薄,家父与韩魏公都非常器重你。韩魏公说他日能拨乱反正者,非你莫属!”

拨乱反正?

这么说王安石的变法就是乱了。

是了,韩琦与欧阳修都是一致反对青苗法的。

章越认为青苗法也有弊端,但如今矫枉必须过正,以后再来收拾残局。

章越想到这里,对欧阳发道:“惭愧,我怕辜负韩公与伯父的厚望了!”

欧阳发道:“度之……”

说到这里,章越突叮嘱道:“官家若问你青苗法,你切不可大言此法如何不好,只说前段日子卧疾在床,不知情况如何。”

欧阳发闻言忍不住道:“三郎,你官当得久胆子变小了。”

章越闻言一愣,没有说话。

欧阳发也觉得语气有些重,言道:“究竟青苗法好不好,三郎去地方走一趟就知道了,但我一路走来,实难以称之为良法!”

“家父言道天下人虽知青苗法取利并非官家本意,但二分之息实在太高,但令只纳元数本钱,如此方可造福百姓。如今他已作主在任所止散青苗钱了!”

章越闻言吃了一惊。止散青苗钱是什么结果,好几个官员都因此丢了官,欧阳修居然挑头和朝廷政令对着干。

欧阳发道:“家父行事一生出于诚心直道,故而无所矜饰。我自问不才,但也学着他一二。”

章越清楚欧阳修的性子,他为官与他的文章一样都是坦坦荡荡,直谏而从不避险。

“三郎……青苗法不好,你为何不直言呢?”

章越沉默了,他不能说我如今虽官至待制,但真正能改变的还是太少。

欧阳发知道章越不肯与他一并发声,于是有些失望,若是欧阳发知道这新青苗法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