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像经行过空气,像在昭示一段久远过去的回归。
时近千年的谋划,看尽了凡世的起起落落,一代又一代凡人从它冷冷注视的命运之中经过,高尚、平凡、卑劣或狡诈,但都化作灰烬,一层层铺在那世界所书的历史之上。
而那其中,只有两个名字能为它所牢记。
利夫加德一抖双翼,从圣山之巅一跃而下。
雷纳德正注视着那片阴影在自己的眼瞳之中越来越大。
他已经开始感到整个世界都正在与他们相悖而行,天空一分为二,属于历史的那片天空正在一点点缩小。
而不知是否属于历史的雨,正从半空落下。
天空之上。
枢焰誓庭的两支舰队中,其中一支已经开始变幻航向,舰长们敲定了计划,水手在甲板之上来回奔行——
通讯官举起手中的提灯,不断开合上面的挡板,向风雨之中传去灯光。
而船舷边,脸色苍白的水手正回过头来:
“誓庭……请求我们的援助,他们……请求我们一起向利夫加德发起攻击……”
“那只是……历史中的景象……我们……不能同意他们的请求。”
指挥官选择了沉默,巴尔多玛·艾森凯茨主教不在船上,三百年前,自那位焰心的女士离开之后,誓庭已经改变了许多。
失去了引以为傲的道途,人们好似也失去了心中的勇气,他们曾经也可以意气风发、一往无惧,但而今却变得瞻前顾后。
水手向那边打了几道灯光。
那支三百年前的舰队沉寂了片刻,灯光闪烁了两下,然后熄灭了火光。
“他们……回了什么?”
“他们说……我们不是友军。”
灭灯,意味着通讯中止。
但它往往不止这一重含义,在焰光闪灼的石板之上,刻下言语,曾经踏上道途的人,有面对不义挺身而出的义务。
但他们已经背离了道途。
不,是道途抛弃了他们。
雷纳德·古尔莫德正高高举起手中的剑。
“马尔兰的骑士们,”年轻的骑士的喊声在风雨之中颤抖,但又好像坚定不移,他们要面对的是史上最险恶的敌人,一位黑暗的暴君。
他闭上眼睛,极力克制住心中的惊惧。但害怕的并非是死亡,而是他们是否能在这里拦下那名为利夫加德的黑暗的巨龙?
那个令人胆寒的名字,曾经在巨龙之战中写下最为漫长与恐怖的一页。
他已知晓真相,知晓自己行于历史之中的结局。
只是一粒来自于过去的种子在未来发出新芽,一缕来自于时间之外的风,是否终会将这个世界吹得支离破碎?
如果他们曾死在过去的这一刻,历史是否会将他们书写为英雄,亦或罪人?
但无论是英雄也好,罪人也罢。
督罗的剑。
我们是督罗的剑。
他在心中狂喊,好像要止住那漫无边际的恐惧,任由不知是风雨,还是泪水划过面庞,最后,化作一声划破风雨的呐喊:
“进攻——”
骑士们正跨上坐骑,那脸谱好像都千篇一律,甚至变得模糊,他们拉下冰冷的面甲,只留下如月光冷冽的目光。
方鸻在高台之上默默看着这一幕,仿佛看到如虹的鬃毛拂过黎明的曦光,来自于索拉美亚的骏马正展开双翼。
留着尖尖耳朵的骑士们举起长枪,向着那地平线的尽头,那张开的羽翼发起了总攻。
呜咽如松涛的长号,正在雨中回荡。
“瑞德先生。”
“我正在这里,艾德。”
“待会交给你了。”
大猫人抱着手中的剑,雨水顺着它鬃毛上的束环上落下,他罕见地没有多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