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买账,沉声道:“跟主子却讲不起这孝与不孝。若是她还跟我,难道这会子也不在这里不成?皆因我们太宽了,有人使,不查这些,竟成了例了。”
这番话如惊雷般在席间炸开。邢夫人嘴角微扬,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王夫人脸色煞白,不敢再辩;薛姨妈低头喝茶,掩饰着惊讶;探春、黛玉等人面面相觑,都不敢作声。
消息传到怡红院时,袭人正在灯下给宝玉绣香囊。听闻贾母的话,她手中的针猛地扎进指腹,一滴血珠渗出,染红了未完成的并蒂莲。
“姐姐别往心里去,老太太许是多吃了几杯酒...”麝月小心翼翼地安慰。
袭人摇摇头,心中一片冰凉。她明白,这不是醉话,而是贾母在众人面前的敲打。这些日子,她确实有些“拿大”了——规劝宝玉读书,管教小丫鬟,俨然以怡红院的女主人自居。却忘了在贾母眼中,她永远只是个奴才。
从那以后,袭人明显感觉到府中人对她的态度变了。往日巴结奉承的婆子们,如今见面只是淡淡打个招呼;就连小丫鬟们,也不像从前那般敬畏她。
她不得不更加谨慎,事事留心,处处在意。可“拿大”这个标签,已经牢牢贴在她身上,再也撕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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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致命的一击,发生在晴雯被撵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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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王夫人从贾母处回来,脸色很不好看。袭人奉茶时,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
“老太太怎么说?”她小心翼翼地问。
王夫人叹了口气:“我说你沉重知大礼,想让你将来服侍宝玉。谁知老太太却说...”
“说什么?”
“她说你是个没嘴的葫芦,既然我深知你,她也不反对。只是...”王夫人顿了顿,“老太太说,不明说与宝玉的主意更好,让大家别提这事,心里知道就是了。”
袭人手中的茶盘险些跌落。她强自镇定,行礼退下,回到自己房中才敢让眼泪流下来。
“没嘴的葫芦”——原来在贾母心中,她只是个沉闷无趣的丫头。
“大家别提这事”——这句话彻底断绝了她转正的希望。没有名分,没有认可,她永远只能是个拿着高薪的丫鬟,永远成不了“宝二姨娘”。
这一刻,袭人才真正明白了贾母的手段:第一刀让她不敢懈怠,第二刀灭了她的气焰,第三刀直接断了她的念想。没有鲜血淋漓,却比凌迟更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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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烟,袭人从回忆中惊醒,手中的针线活还停留在原处。
“姐姐,太太请你去一趟。”秋纹在门外唤道。
袭人整理好情绪,快步走向王夫人房中。
“好消息!”王夫人难得地露出笑容,“老太太终于松口了,说等你过了这个生日,就正式给你开脸,抬做姨娘。”
袭人怔住了。这突如其来的喜讯,让她不知所措。
“怎么?高兴傻了?”王夫人笑道。
袭人连忙跪下磕头:“谢太太恩典。”
走出王夫人房间,袭人只觉得脚步虚浮,如在梦中。难道她错怪了贾母?难道那些敲打和冷落,都只是对她的考验?
然而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
当晚,贾母房中的琥珀悄悄来找袭人:“老太太让你过去一趟。”
袭人心中忐忑,跟着琥珀来到贾母院中。贾母独自坐在榻上,手中捻着一串佛珠。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贾母开门见山。
袭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宝玉的婚事,已经定下了。”贾母缓缓道,“是宝姑娘。”
袭人心中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