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及了您的江山;不是因为臣害了百姓,更不是因为臣冤了忠良!这叫止损,不叫赎罪!”鬼魂的声音突然尖利,“您若真要赎罪,该去乱葬岗找那些百姓的魂,该去刑场找户部尚书的魂,该去西北找那些戍卒的魂——他们肯饶您吗?他们肯吗?!”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黑气猛地收缩,勒得萧桓喘不过气。
“啊——!”萧桓猛地从龙床上弹坐起来,胸腔里的气都呛得发疼,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冷汗顺着鬓角、下颌线滚落,砸在锦缎枕头上洇出深色水痕,内袍早被汗湿,像张冰冷的湿纸紧紧黏在背上,每一寸都贴着骨头缝里的寒。暖阁的幻境如被狂风撕碎的黑布般消散,他仍在养心殿,殿内三盏残烛忽明忽暗,焰头晃得殿中梁柱的影子乱颤,竟似有无数披发冤魂在光影里游荡、哭号。御案上的贪腐秘账敞着页,江南盐税那一页的墨汁被烛火映得忽深忽浅,像在滴血。
魏进忠的鬼魂已不见踪影,只有那半枚鎏金令牌孤零零躺在账册旁,在烛火下泛着森冷的光。萧桓颤抖着探手去抓,指尖刚触到牌面,就被那股阴寒咬得一缩——金牌上沾着的几滴黑血,竟还带着未散的腥气,不是凡血该有的温度。他拿起令牌,牌面上“东厂”二字的刻痕硌着指尖,是魏进忠当年亲手刻的,刀工谄媚得可笑,如今看来却字字如刀,每一笔都在骂他“昏君”“共犯”。“不是的……朕不是故意的……”他把金牌死死抱在怀中,冰凉的牌面贴着心口,冻得五脏六腑都发疼,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龙床的锦缎被他攥得皱成一团。
他盯着金砖上的“共犯”血字,起初的恐惧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特有的冷静。指尖划过血字的边缘,冰凉的触感让他彻底清醒——是啊,魏进忠说得没错,那些赃款他没少用,那些异己他没少除,可帝王之道,本就不是非黑即白。他杀魏进忠,固然是止损,却也是做给天下人看的姿态——奸臣伏法,圣君明断,这才是江山稳固的根本。百姓要的是“公道”,百官要的是“震慑”,他要的是“稳固”,而魏进忠的死,正好能满足所有人。
萧桓站起身,走到御案前,拿起那卷秘账。江南盐税、西北军饷、织造赃款……每一笔都沾着血,可每一笔也都曾让他的龙椅更稳。他忽然笑了,笑得低沉而冷冽,笑声在静夜里格外清晰:“魏进忠啊魏进忠,你到死都没懂,朕从来不是你的‘共犯’,你只是朕的棋子。棋子脏了,自然要弃;棋子闹了,正好用来
他将秘账合上,亲手研墨。狼毫饱蘸浓墨,在宣纸上写下“自省”二字,笔锋沉稳,不见半分颤抖。这二字不是写给鬼魂的,是写给朝堂百官的,是写给天下百姓的——一个懂得“自省”的帝王,才能坐稳江山。
殿外传来鸡叫头遍,凄厉如哭,撕破了夜的死寂。萧桓推开窗,深秋的寒风灌进殿内,却让他彻底清醒。天边明月如盘,清冷的月光照在金砖的血字上,他忽然明白:魏进忠的鬼魂索的不是命,是他的破绽;而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个破绽,变成巩固皇权的阶梯。
“传三法司、六部尚书即刻入宫!”萧桓对着殿外高声喊道,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等待大臣的间隙,他重新翻开魏党案的卷宗——这一次,他不再看魏进忠的密报,只挑那些能证明“臣下蒙蔽圣听”的证据:被篡改的军报、被胁迫的证词、被伪造的书信。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不是帝王昏庸,是奸臣狡诈;不是圣心不明,是奸佞藏深。魏进忠的鬼魂闹夜,不是索债,是上天警示他“亲贤臣,远小人”——这个故事,足够他讲一辈子,也足够震慑所有心怀不轨的臣子。
殿外脚步声齐整,大臣们躬身入内,见御案上摊着秘账,金砖上“共犯”血字虽被半掩,仍隐约可见,个个脸色发白。萧桓站在御案前,指着账册沉声道:“诸卿,魏进忠贪腐祸国,朕已知悉。此贼蒙蔽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