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牢锁在阶下立得笔直的萧燊身上——这是他耗尽半生心血打磨的储君,更是那位含冤忠臣遗志的唯一承接人。
“过来。”他的嗓音裹着晨霜般的沙哑,却依旧沉如钟鼎撞谷。萧燊快步趋前,见父皇枯瘦的手正攥着兵符,手背青筋如老根盘结,忙屈膝欲扶,手腕却被萧桓轻轻按住。那力道微弱,却带着帝王半生的威严,下一刻,青铜兵符便被郑重按在他掌心,凉意混着余温,顺着指腹漫进血脉——那是两代君王对一位忠魂的亏欠与告慰。
“谢卿用这兵符护的从不是朕,是天下苍生。”萧桓的目光漫过殿外飞檐,落在天际流云处,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悔意,“朕早年错信石崇谗言,险些让忠良蒙尘,让江山失了梁柱。如今谢卿冤屈得雪,他留下的那些策论,要靠你一一践行。”他猛地咳了两声,指节攥得发白,“江南漕运的淤塞、西北边防的疏漏,都是他当年日夜忧心的事。”
萧燊垂首摩挲兵符上的饕餮纹,纹路硌着掌心,也硌着心事:“儿臣已亲赴江南漕仓核查,谢将军提出的‘分段管漕、责任到官’之法,确能将损耗降至最低,现已传令沿江各州推行。西北边防,儿臣也依他《军防策》增筑了七座烽火台,派专人严查军饷克扣,绝不让戍边将士寒心。”晨光漫过父子交叠的身影,兵符的凉意渐渐散去,是治世之诺在殿中悄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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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萧燊捧着谢渊的《民本策》入殿,泛黄的扉页上,“选贤不拘出身”的批注墨迹如新,是谢渊当年用狼毫蘸着热血写下的主张。“父皇,谢将军遗策中提及的十六位寒门士子,儿臣已造册登记,其中有位擅农桑的李默,可派往河南推广新麦种;精于治水的江澈,正合江南河工之需,儿臣打算破格启用。”
萧桓接过策论,指腹抚过“民为邦本”四个沉厚的楷体,纸页的糙感磨着指尖,也磨着他的悔意:“谢卿当年就是因力推寒门入仕,与世家勋贵交恶,才被石崇抓住把柄构陷。你如今要推选贤令,那些盘踞朝堂的老臣,怕是不会轻易松口。”他抬眼看向萧燊,浑浊的眸子里,期许与担忧各占一半。
“阻力自然是有的,但儿臣已备下铁规。”萧燊的语气比殿角的铜鹤更坚定,“凡举荐人才者,不论出身寒门还是世家,唯以实绩论高低;若有勋贵敢阻挠贤路,即以‘壅蔽圣听’论罪,革职抄家绝不姑息。昨日儿臣已下旨,在吏部设‘贤才自荐簿’,民间有识之士皆可投策,由儿臣亲阅,绝不让良才埋没。”
萧桓闻言,枯槁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咳嗽着扶案起身:“好,这才是谢卿想看到的样子。他当年常说‘贤才在野,如珠埋沙’,你能打破门第之见,便是真的承了他的初心。”他指向御案左侧堆积的奏折,“河南刚递来奏报,今春旱情伤了麦苗,你派去的李默,务必三日内启程;江南水患初平,江澈也得尽快赴任,莫误了修渠的时节。”
萧燊躬身应诺,玄色朝服的下摆扫过金砖,带出细碎的声响:“儿臣已命人备好车马与文书,三日内必让二人动身。”他望着萧桓苍白如纸的面容,补充道,“儿臣会让他们每月递回实政奏报,详细列明新麦长势、渠工进度,确保谢将军的遗策不是停在纸上,而是真真切切落到百姓身上。”
西北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传入宫中时,萧桓正与萧燊对着巨大的边防图议事。羊皮地图上,葫芦谷的位置被朱笔重重圈出,正是谢渊当年在《军防策》中预设的伏击点,旁边“诱敌入谷,断其退路”的批注,是萧燊依遗策补写,笔迹与谢渊有七分相似。
“鞑靼果然入了葫芦谷!”萧燊展开军报,眼中闪过锐光,如出鞘的剑锋,“儿臣按谢将军遗策,早已命参将赵烈在谷口设下滚石擂木,只等敌军尽数深入便封死出口。”他转向萧桓,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父皇当年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