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大吴的根基,陛下要好好收着。”那时他只当是臣子的奉承,如今懂了,却已隔了生死。
萧燊陪在他身边时,他正握着御笔修改新政章程,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浅浅的圈。“朕活着一日,便要为谢渊正名一日。”萧桓说,“先将真军符之事昭告天下,再下旨扩建忠肃祠,让百姓都知他的忠。”萧燊点头:“儿臣已命海晨加快编纂《谢忠肃公全传》,确保史实无差。”萧桓笔尖顿住,眼中有光:“好,这才是朕的好儿子。”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窗棂,给紫檀木匣镀上一层暖光。萧燊扶着萧桓走到窗前,远处太和殿广场上,新科进士正祭拜先圣,士子们穿着崭新的朝服,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这就是你的太平。”萧桓对着晨光轻声说,像是在对谢渊回话,“朕还活着,会继续守着这份太平,绝不辜负你。”
萧桓的病势虽重,却在新政的成效中渐渐有了精神。他每日与萧燊一同批阅奏章,遇有关于贤才选拔、边防民生的事,总会提起谢渊的旧策。海晨编纂的《谢忠肃公全传》初稿完成,萧桓亲自主持校订,逐字逐句修改,将当年的隐情坦然写入,不因帝王颜面避讳半分。
“父皇,江南谢公学堂已建成,第一批寒门子弟已入学。”萧燊捧着奏报入宫时,萧桓正对着谢渊的布防图微笑。他接过奏报,指尖抚过“谢公学堂”四字,眼中泛起泪光:“传旨,朕要亲写学堂匾额。”刘金连忙备好笔墨,萧桓握着御笔,虽手有微颤,却笔力沉稳,“谢公学堂”四个大字一气呵成,与谢渊的字迹隐隐呼应。
数年后,大吴吏治清明,民生安乐。西北边境烽火不兴,江南漕运畅通无阻,寒门士子在朝堂上占据半壁江山。忠肃祠的香火终年不绝,往来百姓都会在谢渊牌位前敬香,也会提及那位知错就改的桓帝。养心殿内,萧桓与萧燊并肩看着全国政务图,图上红点密布,皆是新政成效。“父皇,谢太保若在,定会为今日的大吴欣慰。”萧燊说。萧桓点头,望向窗外暖阳:“他会的,他一直都在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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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尾
又逢清明,忠肃祠前的石路上落满新茶的嫩芽,是江南学子特意带来的贡品。海晨的《谢忠肃公全传》已刊行天下,扉页印着萧桓亲题的“孤臣丹心”四字,墨迹雄浑,竟与谢渊的笔锋有几分相合。往来拜谒者中,既有白发老臣对着牌位垂泪,也有稚气未脱的学童捧着《民本策》诵读,守祠老人总爱指着殿外的石碑,讲那个“皇帝向忠臣赔罪”的故事。
养心殿内,萧桓的咳疾已轻了许多,正与萧燊一同展阅谢渊遗留的手札。泛黄的纸页上,有戍边时的风沙痕迹,有改策论时的墨团,最后一页是未写完的奏疏,只余“愿大吴无饥馑,百姓安枕席”十字。“你看这字,”萧桓指着“安”字的捺脚,“他的笔从来都是直的,不像朕,要绕许多弯。”萧燊笑道:“但父皇把他没写完的话,都做给百姓看了。”
殿外传来驿马嘶鸣,是西北送来的捷报——鞑靼首领亲送质子入朝,愿永为大吴藩属。蒙傲在信中附了一小袋雁门关的泥土,说那是谢渊当年筑城时亲手培的土,如今已长出成片的苜蓿,喂肥了戍边的战马。萧桓让刘金将泥土与谢渊的手札一同放进紫檀木匣,轻声道:“你要的太平,朕守住了。”
暮色漫进殿时,萧燊扶着萧桓走到阶前。远处国子监的读书声与宫墙外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炊烟在长安城的屋檐上凝成淡墨。萧桓望着天边流云,忽然想起谢渊临刑前的那句嘶吼,如今再听,竟成了盛世的序曲。青史页册上,权术与忠诚曾尖锐对立,最终却在太平的光里,融成了大吴最坚实的棠荫——那是孤臣的血,帝王的悔,与父子相承的初心,共同浇灌出的风景。
玄桢记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