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1章 鹤翔云表摇琼柱,龙卧阶前焕锦图(8 / 9)

的理解,希望能凭借这番回答化解眼前的尴尬。

“辨忠奸?”萧桓冷笑,撑着御案起身,后腰的痛让他动作一滞,却依旧挺直脊背。明黄朝服在他枯瘦身上有些空荡,却透着慑人的威严。“你且说说,谢渊是忠是奸?”

此言如惊雷,殿内死寂。周瑾脸色煞白,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左都御史虞谦握紧朝笏,指节泛白;兵部尚书秦昭想起谢渊提拔自己时的场景,眼眶泛红。萧桓走下丹陛,步幅细碎,龙袍扫过金砖,声响清晰。“你们都说说,单骑平西南、疏漕渠救饥民、整吏治惩贪腐的谢渊,是忠是奸?”他声音不高,却砸在每个人心上。

走到周瑾面前,他枯指直指贺表“除奸安邦”四字:“你说的‘奸’,便是谢渊?”他咳了起来,咳得身子晃了晃,却仍字字清晰,“是那个单骑入蛮族大营,凭三寸舌退十万敌兵的谢渊?是那个亲赴漕渠工地,与工匠同吃同住三月,脚磨血泡仍监工的谢渊?是那个弹劾七十余贪腐官吏,哪怕被下毒仍不改其志的谢渊!”

“朕当年凭一纸伪信,斩他于闹市,抄他的家,贬他的族!”萧桓转向江南籍官员,语气沉痛,“江南漕渠边,百姓至今私祭他,纸钱飘满河面。百姓都记得他的好,朕却亲手杀了他——这样的朕,配称‘圣明’?”

周瑾浑身颤抖,冷汗浸湿朝服:“陛下……臣失言……”群臣纷纷跪倒,无人敢应声。有老臣试图缓和:“谢渊之事是旧案,今日生辰当以喜乐为重……”

“旧案?”萧桓弯腰拾起贺表,指腹抚过“圣明”二字,眼底翻涌悔恨,“错杀忠良的案,一日不昭雪,便一日不是旧案!这贺表,是朕错杀忠良的罪证!”他将贺表重重拍在御案上,墨汁溅出,落在青铜兵符上,晕开如血。

“圣明二字,重逾千斤。”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当配体恤苍生、辨明忠奸之君,不配错杀忠良、沉迷虚名的朕!”朱笔落下,在“圣明”二字上重重划下,墨痕如血,穿透纸背。他圈出“功盖先祖”“除奸安邦”:“先祖未错杀忠良,这‘功盖先祖’朕不敢当;谢渊是忠非奸,这‘除奸安邦’是无稽之谈!”

“这贺表,改!”萧桓掷下朱笔,“改去所有溢美之词,只写‘戒慎恐惧,以慰忠魂’!明日悬于朝堂,让百官日日自省!”周瑾连连磕头:“臣遵旨!”额头撞砖声沉闷。

萧桓坐回龙椅,目光扫过群臣:“你们要贺朕,不必送珍宝、说颂词。虞卿,多查一件贪腐案;冯卿,多修一段漕渠;周卿,多减一分灾区赋税——这才是给朕最好的贺礼!”他顿了顿,声音带着威严,“从今日起,朝堂再许以‘圣明’轻颂,以渎职论处!君王之德在实绩,百官之忠在务实,此乃大吴铁规!”

群臣跪拜:“臣等遵旨!必以务实为本,不负陛下厚望!”声音慌乱却坚定。萧桓看着这一幕,轻轻叹气,目光落在青铜兵符上。殿外金桂香飘入,混着烛烟,这一次没有寒意,只剩告慰的暖——他终于能用帝王的威严,为谢渊讨回一分迟来的公道。

片尾

萧桓生辰拒颂的消息,当日便如惊雷遍传京城。茶馆中,百姓虽不知深意,却敬畏这份打破常规的威严;朝堂上,群臣嗅到风向之变,此后奏折尽删虚浮辞藻,只列实事、直陈利弊。数日后,帝下旨整肃朝纲:奏疏涉“圣明”“齐天”者以“欺君”论;各部每月呈实绩清单,考核与升迁挂钩;翰林院修订《为政准则》,“务实戒虚”列为百官第一要义,刊印分发各级衙门。

卷尾·史臣曰

桓宗萧桓,临朝三十余载,功过系于皇权,亦系于初心。早年逢魏党乱政,以铁血诛奸佞、安朝堂,牵连甚广亦不手软,此帝王之“狠”;晚年盛世已固,群臣沉迷颂词,却能于生辰盛典拒虚誉、斥逢迎,鬓发如霜仍亲理朝政,以五年铁腕整肃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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