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5章 听民声、彻夜烛花残,威自显(3 / 8)

此事他可知晓?”萧燊抬头问道,指尖仍停在丹徒闸的位置——他想起去年方泽曾提过漕运有弊,却因缺乏实据未能深查,如今宋廉的账册,恰好补上了这关键一环。

“方大人曾核查过漕运账册,但地方官以‘惯例’为由搪塞,账面上只列‘杂项支出’,数字含糊不清,无从深究。”宋廉答道,语气里满是无奈,却又迅速挺直脊背,从贴身处摸出一张折叠的字条——纸角已被体温焐得温热,边缘还有被水浸过的褶皱。“臣此次随船,装作帮船工搬粮,趁闸官王三胖与船工头领交接银两时,冒险偷拿了这张收据,上面有他的亲笔签名。”他将字条小心翼翼地铺在账册旁,生怕弄坏了这关键证据,“为了藏这张字条,臣把它塞在船板的缝隙里,夜里趁众人睡熟才敢取出来,差点被巡逻的闸兵发现。”

萧燊将字条与账册一并收好,朱笔在素笺“漕弊”旁批注:“着方泽即刻赴苏松,提审丹徒闸官王三胖,彻查沿线漕运官吏,凡贪墨者,交都察院论罪,绝不姑息。”烛火映着他的字迹,力透纸背。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若方泽赴任途中遇阻,或是地方官相互勾结怎么办?”宋廉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张极小的地图,上面用墨点标出几处位置:“殿下放心,臣在漕运沿线安插了三名暗桩,都是受漕弊所害的船工,他们会接应方大人,若有异动,便以‘船帆挂红’为号。”萧燊接过地图,见墨点旁还标注着暗桩的姓名与暗号,不由赞许点头:“宋卿考虑周全,比朕想得还细。你随方大人同去,遇事可相机行事,朕给你便宜之权。”宋廉眼中满是信服,先前因暗访受阻的郁气消散大半:“臣定不负殿下所托,定将漕运这根毒刺连根拔起!”

解决完漕运议题,萧燊指尖移到疏中“浙西佃农租率六成”一句,眉头再皱:“寻常年景,佃租多为四成,六成已是敲骨吸髓。浙西是鱼米之乡,怎会苛剥至此?”他想起祖父曾说“江南赋税半天下,江南民心亦半天下”,浙西若乱,江南难安。“那些地主敢如此行事,地方官就坐视不管吗?”萧燊的声音沉了几分,他最恨官吏尸位素餐,漠视民生。

“浙西多为世家大族占地,不少地主本身就是致仕的高官,门生故吏遍布地方。”宋廉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角,那是他暗访时被地主家的恶犬咬伤后留下的旧伤,“地方官要么是他们的门生,要么怕得罪权贵影响升迁,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臣在嘉兴暗访时,曾见一名佃农因交不起租子,被地主的管家打断了腿,告到县衙,知县却判‘佃农欠租在先,管家失手之过’,只罚了管家五两银子。”他语气突然暖了几分,“好在湖州知府李董是个硬骨头,寒门出身,最懂百姓疾苦。去年他私下文告减租,有地主告到布政使司,他带着佃农的租约、收成账册,还有地主的田产记录亲去辩解,硬是把官司赢了。”宋廉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得整齐的麻纸,“这是湖州佃农给李大人的联名谢帖,上面的手印密密麻麻,有老人的指印,还有孩童的小手印,臣暗访时,百姓硬塞给我的,说‘请大人把这个带给京城的大老爷,让他们知道李知府是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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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董……”萧燊念着这个名字,指尖在案上的官员名录中划过,很快找到李董的记载——寒门士子,因在苏州赈灾时开仓放粮,触怒权贵被贬,后因政绩突出破格提拔。“他的文告虽好,却无律法支撑,若地主联合抵制,或是等他调任后变卦,终究难长久。”萧燊转向宋廉,眼中带着征询,“浙江布政使秦仲主理江南民生,为人清廉但性子偏软,若由他牵头,将湖州之例定为全省规制,你觉得可行吗?会不会遇到阻力?”他知道宋廉在江南待了三月,比他更了解地方实情,凡事与他商议,才能让政策更贴合实际。

“若有中枢诏令背书,定能行!”宋廉眼中一亮,连忙将谢帖放在萧燊拟的条款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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