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但是,现在不一样。
黑暗的室内,再无声息。
仿佛一切已是静止,一切已是结束。
千琴的尸体冰冷,与中枪的苏明安倒在一起,两人的鲜血流淌而下,血流成河。
“簇簇……”
片刻后,却有响动之声,“少女”缓缓爬了起来,仿佛不死的魂灵。
苏明安缓缓爬了起来,捂着巨痛的胸口,从自己脖颈下扒拉出一条金色的坠子,那劣质的金属片上,镶嵌着一枚子弹。
开裂的纹路,彻底遮蔽了“妈妈最骄傲的大明星子琪”一行字。
“……被你救了一次啊……”他攥着破碎的坠子,沙哑道:
“李子琪……”
他拖着濒死的身躯,爬到粉发人刚刚离开的地方,这里残留着几块布匹,是他刚刚进攻时竭力撕下来的,也是他真正的目的。
现在他必死,不必再担心高维。
他攥着粉发人的布匹,发动了“心脏之血”的追溯历史的效果。
……
眼前是一片紫红色的深雾,以及,一位粉发披肩的少女,身着短裙,气质绮丽。
这个粉发人……来自梦境,是布丁的人。
也就是说,就连徽碧都是布丁的弃子吗?
……
“心脏之血”的效果很快消失,梦境的防御力很强,无法追溯太多,好在信息很关键。
苏明安重新睁开眼,缓缓靠在死去的千琴身边,闭上双眼。
……结束了。
血流满地,尸体铺陈一路。
他来到这个时间节点前,从未想过,自己会经历这样的过去。
他倚靠着已经失去体温的千琴,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自己最弱小的时候,第一世界的地下室,他也是这般静静地在黑暗里等待死亡。
然而,等待死亡,却不代表他们输了。
身为一介普通之身,他却被很多很多人……送到了这里,送到了真相面前,得知了苏琉锦的谋划,得知了粉发人的背景。
他站在最高处太久太久,沐浴着光明太久太久。
——这是他很久,都没有感受到的,来自人们的“光明”的可贵。
……
假如“我们”不曾见到光明。
又怎会狂想挣脱黑暗?
不分高低贵贱,不分美丽丑陋,不分伟大卑微。
这就是“苇草”们的故事。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
如此惨烈,如此疼痛,血流成河,我“可恨”的理想啊……
……
柏拉图《洞穴寓言》中,走出洞穴看到光明的真相的囚徒,返回后反而被人们视为疯子。人类追求真理、美好、光明的过程,往往伴随着与世俗、平庸、乃至痛苦。
光明揭示了世界的不完美与人性的局限,这种清醒本身就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未曾见过光明的人,受限于环境和认知,反而可能陷入一种“被决定的安适”,贬斥异常,贬斥理想。
然而,《西西弗的神话》歌颂了在荒诞中不断推石上山的英雄,在看清世界的无意义,在认识到存在的荒诞与困境后,依然选择有意义地行动——
——这样的人类,才是对“见过光明”这一事实的最高敬意。
……
“……”呼吸渐渐微弱,心跳渐渐放缓,死亡的寒冷逐渐攀上。
坠子温凉,胸口的锡心和折纸星星安然沉睡。
满身是血的十九岁青年凝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勾了勾唇角,闭上双眼,摊开臂膀,彻底沉入了平静的死亡。
……
“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