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洛阳运来的十万贯钱粮已入库!”
杜荷疾步登上含元殿台基汇报。
“不过漕运使发来急报,黄河水位下降,后续物资恐难按时抵达。”
李承乾看向前方,那边传来叮叮当当的凿石声,百名石匠正持着錾子,在巨大的青石基座上雕刻螭龙纹,火星四溅。
更远处,数百名瓦匠踩着竹制鹰架,正将新烧制的琉璃瓦一片片铺在飞檐上,琉璃瓦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芒,与匠人们的号子声相映成趣。
“让陕州刺史征调民船,改走渭水。”
李承乾吩咐道。
汉王李元昌在旁边,看了眼杜荷,低声道:“如此大兴土木,陛下那边怕是要坐不住了。”
“前些日子内侍张阿难过来问询,话里话外都在敲打。”
李承乾呵呵一笑:“我在自己的宫城里修院子,关他太极宫何事?”
赵节捧着工部的奏疏,额角沁出细汗。
他身后,一队队挑夫正沿着临时搭建的木栈道,将青砖、石灰等建材运往各处工地,栈道下方,木匠们正用墨斗弹出笔直的线条,锯子切割木料的声响此起彼伏。
“殿下,御史台已有奏章弹劾,说殿下劳民伤财,有违孝道。”
李承乾冷笑:“当初父皇做事,怎么没人提孝道?”
“不必管这些风言风语,时机到了,自有整治。”
“御史台这些家伙,早晚要叫他们好看。”
杜荷从袖中掏出密信,递给太子,道:“殿下,魏王那边有动静了。他近日频繁与五姓七望往来,崔文心更是三进三出魏王府。”
“好似正在密谋什么大事,暂且还没打探出来。”
“崔文心每次密探,都很是谨慎。”
李承乾看了眼密信,道:“一群跳梁小丑。”
“这个时候,还能打出什么主意来?”
“传令下去,长安所有客栈不得留宿突厥人。”
“让侯君集的人盯紧渭水渡口,敢私运兵器者,格杀勿论。”
对于五姓七望的动作,加之突厥使者的出现,李承乾哪里还猜不到。
只是即便知道,也很难去进行阻止。
长安城的皇权看似威严赫,然而在这个时代,皇权对于地方很是薄弱。
皇帝与世家共治天下,可不是一句戏言。
自李世民推行《氏族志》打压山东士族以来,表面上五姓七望在长安的宅邸不再门庭若市,朝堂话语权也被关陇集团分去大半。
但长安城不过是大唐的心脏,而遍布天下的州府才是流淌血液的血管。
山东诸州,从县令到刺史,半数印信都攥在五姓出身的官员手中。
这些深埋地方的根系,让皇权的政令在抵达州府时,往往已被扭曲得面目全非。
很多地方上的刺史,要是不跟着五姓七望的意愿走,自身的权力都要被彻底的架空。
况且五姓七望在文人圈子里影响很大,官员们都以娶五姓女为荣,莫说地方,便是朝廷上,房玄龄,程咬金等重臣武将,夫人不也是五姓女。
当崔文心穿梭于五姓府邸时,他撬动的不是几座高墙深院,而是整个大唐的血管网络。
——
太极宫,某庭院。
晋王李治借着看父皇的名头,再次跟武曌幽会。
“媚娘,魏王李泰要联合突厥,除去太子!”
关于突厥的事情,李治可不打算瞒着媚娘。
武曌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却依旧保持着镇定:“晋王莫急,细细说来。”
李治低声道:“崔文心在五姓七望间奔走游说,要效仿当年渭水之盟,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