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陈顼说的,青春易逝。
侯胜北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抚摸腕上的红豆串。
十二年过去,红豆早已不再饱满红润,萎缩得干瘪褶皱,然而相思入骨,更令人珍惜。
妙娘,安成王已登大宝,让你久等了。
然而他眼下只有按捺住思念,须得等到使命完成,方能返乡重聚。
侯胜北过门不入,护送徐俭到达清远,距离广州不过百六十里路程。
改由麦铁杖率队南下,自己则是带数名随从,折而向西。
三日行至高要,报上冼姨的大名,立刻就有人前呼后拥,一路护送他到阳春郡守府。
陪同者奔波三百余里路,不觉辛苦,反而认为是莫大荣耀。
……
侯胜北时隔十五年,重又见到了冼姨。
她的打扮和当年还是没什么变化,头戴五彩巾插满银饰,身穿对襟衫,短筒裙。
只是同一套衣服,随着不同的年龄,显出了稳重的感觉。
可是侯胜北马上知道自己错了。
“哎呀,小北你个没良心的,那么多年也不来看冼姨。”
已经是四十过半的人了,冼姨脾气不改,还是那么火辣,上来就张牙舞爪要来揪他的脸颊。
糟糕,反应慢了一拍,被揪住了。
侯胜北痛恨自己的大意,还说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冼姨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还不清楚吗?怎么就一点没防备呢。
“幸好你老实,没躲。”
冼姨很是搓揉了他一番,满意道:“嫂子和你媳妇孩子倒是来过两次,说你又是跑北面,又是去扶龙,忙得很哩。”
听冼姨这么说,侯胜北才知道阿母和萧妙淽来过。
也是,她们返乡已有六年多了,以两家的关系,难免会有走动。
所以冼姨你先放开小侄好吗?
可是这么一闹,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不少。
“这次怎么有空想到来看冼姨了,是为什么事呀?”
侯胜北正在思考如何开口,就听冼姨紧接着道:“是为了广州城那位的事情吧?”
不愧是冼姨,南越大头领不是白当的。
侯胜北刚想要说话,又被冼姨打断了。
“欧阳纥把你弟叫去高安,劝他一同起兵造反哩。人现在还扣在那里,郡守府如今乱成一团糟,使者等我回话怎么办呢。”
啥,冯仆被欧阳纥扣下了,这如何是好?
侯胜北一时不知道如何出言相劝了。
唯一的儿子被叛贼扣为人质,冼姨却是无所谓的样子,命人把使者唤来:“小北今天你来得正好,顺便做个见证。”
不一时,使者来到,冼姨双手叉腰道:“你记好喽,去了高安,就这么和冯仆说。”
只听冼英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为忠贞,经今两代,不能惜汝,辄负国家。”
撂下这句话,冼姨转向左右侍卫吩咐道:“通知各洞酋长,严守边境不得躁动。让他们都来我处,自然有个说法。”
使者和侍卫们各自领命去了。
刚才还是大义凛然、威风堂堂发号施令的冼姨换了副表情,笑眯眯地问道:“对了,小北你这次来,前面说是为了什么事来着?”
我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啊。
侯胜北感到无比悲愤。
“哦,想起来了,是为了广州刺史欧阳纥吧。他这人我见过,不怎么行的,冼姨我看人可准了。”
矛头指向了欧阳纥。
“冯仆这小子也真是,就和他父亲一样耳软心活,人家一叫就去,结果被扣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