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周生要唱的《辕门射戟》,便是吕布空弦射戟,小兵将画戟推至台侧,弦响时以机关操纵戟上红缨自动脱落。
用戏行的话来说,就是箭要射出七分形,剩下三分靠心惊。
敢用真箭,这是要亮绝活,稍有不慎就会砸了场子,甚至造成危险。
关班主立刻摆手道:“不成,再说我们也没有——”
“好,我借给你。”
他声音一噎,便看到徒弟从戏箱中取出了一把箭矢,顿时胡子都气歪了。
这妮子,从哪藏了这么一大把箭矢?
瑶台凤将手中的那把箭矢递到周生面前,笑意吟吟,如遇知己。
她一直就喜欢在台上动真刀真枪,可惜师父总是反对。
周生望着那白皙掌心上的箭矢,微微一笑,只伸手取了一支。
“一支够吗?”
“够了。”
他反手一转,漆黑的羽箭在手指间翻转滚动,最后正好架在虎口,搭在弦上,气定神闲,声音平静。
“既然是唱《辕门射戟》,那温侯吕布,又怎能开第二次弓?”
这一刻他仿佛已经开始入戏,双眸蓦然变得锐利起来,眉如剑锋,目似鹰隼,俊秀的五官也变得硬朗而霸气。
嚣张、霸道、神采飞扬!
“好!”
瑶台凤眸中越发明亮,不知是在为周生的眼功而叫彩,还是为那舍我其谁的飞将气魄。
人保戏,戏保人。
周生只是一个眼神变化,她便看出了不凡,心中越发期待。
见到这一幕,关班主只能无奈笑笑,知道今晚是阻止不了了,便摆手道:“行了,都快去准备准备吧,龙老板,你也准备一下,别让戏等。”
“好。”
周生点头,而后和瑶台凤一同离开,红线则是含着蜜饯,蹦蹦跳跳地像个小跟屁虫般也走了出去,张口闭口就是“师弟哥哥”。
两人离去后,关班主轻轻一叹。
“五爷,您这弟子怕不是一般人呀。”
玉振声摇头笑道:“要是一般人,我至于带他来你这聚仙楼?”
两人相视而笑,可笑到一半,关班主却突然收敛笑容,眸光深邃。
“五爷,要是他真死在了台上——”
玉振声抬手止住了他的话,一字一句道:“那就是这孩子,没有登台的命,怨不得你聚仙楼。”
……
紫金冠压玉螭蟠,画戟挑星胆气寒。
眉锁烽烟飞凤尾,翎翻雪浪裂云端。
铜镜前,周生已经穿好了戏服,画好了脸妆,虽有赤红之色,却以净白为底,突显年轻俊美。
勾起的眉峰和眼角,更是多了一丝桀骜。
就在这时,铜锣一响。
铛!!
尾音震颤绵延,让后台中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戏要开场了!
透过帘幕的一角可以看到,不管是散座还是包厢,不知何时都已经坐满了人。
或者说,是坐满了一个个被烧焦的死人,无数双赤红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戏台,口中不断喊着好疼。
皮肤在一点点溃烂,赤色的火焰不时烧穿皮肤,令他们面容扭曲。
可即便如此,他们的目光却依旧死死盯着戏台,仿佛只要戏一开,就能忘掉那浑身的疼痛。
这诡异的场景,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后台中的许多人都露出忐忑之色。
就在这时,一声怒音炸起,震得整个后台似乎都微微一颤。
“呔!!!”
周生开嗓练腔,啸如惊雷。
穿着不合身甲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