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张嫣,这是他早就想好的。
一来,这是张嫣应得的复仇之权。
二来,他希望他能得到的不仅仅只是“礼法”上的支持,而是这位皇嫂更彻底的权力支持。
听到这话,张嫣的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光彩,那是一种混杂着狂喜与残忍的火焰。
“好!好!好!”
她连说三个好字,猛地站起身,对着殿外大声喊道:“来人!”
一个贴身的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张嫣指着他,声音尖利地嘶吼道:“传我懿旨!奉圣夫人客氏,秽乱宫闱,罪不容诛!着……赐白绫一条,令其自尽于咸安宫!立刻!马上!”
“奴婢遵旨!”
那太监领了命,不敢有丝毫耽搁,转身飞奔而去。
命令下达的一瞬间,张嫣仿佛被抽干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身子一软,跌坐回椅子上。
她呆呆地坐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大仇……得报了。
那个害死她孩儿的毒妇,终于要死了。
压抑在心头数年的巨石,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随之而来的,却不是想象中的轻松,而是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悲恸。
“哇——”
张嫣突然双手掩面,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委屈,像是一头受伤的母兽,在哀悼自己逝去的幼崽。
见此情景,朱由检站起身,对周钰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殿,站在了庭院之中。
殿内,张嫣悲痛的哭声还在继续,久久不歇,闻者心碎。
朱由检和周钰听得这声音,心中都不由得有些酸楚。
但他知道,这是张嫣必须经历的情绪宣泄,只有将所有的痛苦都哭出来,她才能真正地获得新生。
过了许久,那悲痛的哭声才渐渐停歇,化作了低低的抽泣。
又过了一会儿,殿内传来一声略带沙哑的呼唤。
“进来吧。”
朱由检和周钰这才重新走进大殿。
此刻的张嫣,虽然双眼红肿如桃,发髻也有些散乱,但她的眼神,却前所未有地清亮,整个人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神清气爽。
“我的孩儿,为此二逆所害,恨之入骨,一时失态,让叔叔和弟妹见笑了。”她看着两人,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
朱由检和周钰赶忙上前,连声安慰。
“皇嫂节哀。”
“是啊皇嫂,如今大仇得报,您也要保重凤体才是。”
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朱由检见她情绪已经稳定,便起身告辞。
走出慈庆宫,坐上回乾清宫的肩舆,朱由检闭上了眼睛。
他的心中,却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这一次,他以雷霆之势铲除了魏忠贤和客氏,看似干净利落,一举解决了心腹大患。
但他很清楚,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他最大的问题,是威望。
一个年仅十七岁,从藩王仓促登基的新君,拿什么去镇住满朝的文武?
杀一个魏忠贤,确实能为他带来巨大的声望,但这还远远不够。
他清楚地记得,在另一个时空里,他亲手选拔出来的新任内阁首辅刘鸿训,甚至敢当着他的面,毫不客气地说出“主上毕竟是冲主”这样的话。
冲主,就是小皇帝的意思。
在那群通过科举独木桥,一路杀上来的进士文官眼中,皇帝算什么?
不过是一个需要被他们教导、被他们匡正的道德符号罢了。
他们打心底里就瞧不起皇帝,只希望皇帝能够垂拱而治,什么都不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