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奏疏倒是有些不同,来自浙江。
“杭州府推官李三才上疏,言其母年迈,乞归养……”
一个七品推官,请求辞官回家奉养母亲。
朱由检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些。
这算是今天看到的最有人情味的一份奏疏了。他甚至能想象出那位李推官在灯下写信时的纠结与期盼。
他提笔,在奏疏上批了个“准”字。
但这片刻的温情,很快就被更大的荒谬感所取代。
连一个七品官的辞职,都要他这个皇帝来批准!
这和行政发现厕纸用完了,结果一级级上报到马云那里去有什么区别?
他放下手中的奏疏,目光落在窗外的树上。
一只麻雀正在啄食,其余几名麻雀追逐不放,拼命抢食。
朱由检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制衡之道,非在分权,而在分心。若人心各异,则公允自现。
“高伴伴。”朱由检开口唤道,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臣在。“高时明立即应声,站起来躬着身子,等待吩咐。
“依你看,这满案的奏疏,有多少是真正需要朕亲自过目的?”朱由检看似随意地问道。
高时明愣了一下,没想到皇帝会问这个。
他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回答:“回陛下,若论军国大事,十中不过一二。但若论及祖宗规制、官员体面,那……那就不好说了。”
这回答滴水不漏,既说了实话,又不得罪任何人。
朱由检点点头,又问:“往常,内阁与司礼监是如何为朕筛选奏疏的?”
高时明答道:“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通常是内阁大学士们先阅,将紧要的列于前面,寻常的放在后面。司礼监这边,也是按着这个次序呈给陛下。”
“那何为紧要,何为寻常,可有定规?”
“这……并无明文。全凭大学士和掌印公公们酌情而定。”
“酌情?”朱由检笑了,“酌情这事不好,凡事之败坏,往往就是从酌情开始的。”
高时明心中一凛,不再多言,只是静静等待吩咐。
朱由检也不为难他,话锋一转,声音不疾不徐地说道:“你通知内阁,以后呈上来的奏疏,要给朕分成四个等级。”
“甲,最高级别。凡紧急军情、重大灾害、四品以上官员及各科道给事中、御史的任免,皆入此等。”
“乙,次一级。凡普通军情、地方灾害、六品以上官员调动,以及应天、顺天、九边等繁冲之地的知县任免,皆入此等。“
朱由检说到这里顿了顿,感觉有点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编,他干脆一挥手:
“丙、丁二等,你看着办。总之,这个等级制度,你先定一个,然后拿去和内阁的几位先生商议,定个最终的章程出来。往后内阁呈上来的奏疏,要先分好等级。送到司礼监,再核定一次。”
“到时候,朕就只看甲、乙两等,以及所有司礼监与内阁定级不一的奏疏。”
高时明越听越觉奇妙。
边界一清晰,内阁和司礼监的权力忽然都小了一截。
而获得了那部分权力的皇帝,工作量居然还减小了?
朱由检继续说道:“你先将朕的意思,草拟成一份方案,呈给朕过目后,再转交内阁。”
“臣遵旨。”高时明对权力被夺已经有点习以为然,干脆地拱手应诺,转身就要去办。
“等等,”朱由检叫住他,“不用这么着急。时候不早了,也该用膳了。你先下去吃完饭再写。”
他站起身,走到高时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下来:“这几日诸事繁多,连朕都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