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小小的羽箭歪歪斜斜地飞了过来,软绵绵地搭在贵英恰身前的土地上,“噗”的一声,无力地颤动着。
所有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远处,一个约莫六七岁的男童,正站在他父亲的尸体旁,举着一张猎兔小弓,浑身颤抖。
短暂的错愕之后,周围的士兵爆发出更加响亮的哄笑。
“哈!小狼崽子也想咬人了!”
贵英恰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
他静静地看着那个孩子,吐出几个字:
“不听话的狼,就该死在冬天里。”
话音未落,弓弦轻响。
箭出,人倒。
男童的眉心多了一个血洞,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死在了自己父亲的身边。
贵英恰收起了弓,面无表情,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蚂蚁。
他调转马头,对部将下令:
“安排一些人把俘虏和牛羊运回去。”
“再挑两个人,砍掉耳鼻,让他们去土默特部报信。告诉他们,不臣服,这就是下场。”
“剩下的人……”
贵英恰调转马头,大声笑道:
“走!随我去下一处!”
众人齐齐应诺,声如闷雷。
他们不再看地上的尸体一眼,也不再理会俘虏的哭嚎,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残忍的亢奋。
贵英恰一马当先,马蹄卷起带血的草屑与泥土,朝着远处驰去。
在他身后,数百骑兵紧紧跟随,汇成一股黑色的铁流,在苍茫的草原上无声地流淌。
天色尚早,这场杀戮,才刚刚开始。
……
厮杀了一日,破了几处帐子,贵英恰终于引兵归营。
此刻天色已然昏晚,西边的天空烧成一片壮烈的火红。
贵英恰眯着眼,看着那轮巨大的红日沉入地平线。
他喜欢这种颜色,像是鲜血,也像是黄金,充满了征服与收获的味道。
身下的坐骑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速度又快了几分。
马蹄卷起的烟尘,如同一条黄龙,直扑前方那座巨大的营地。
他甚至懒得等待营门完全打开,胯下宝马便如一道离弦之箭,从堪堪拉开的缝隙中一冲而过。
挡在前面的牧民惊慌失措地闪避,稍慢一步的,便被他的亲随一鞭子抽在背上,发出一声闷哼。
贵英恰对此充耳不闻。
在这片草原上,弱者的哀嚎,本就是强者的战歌。
营地里一如既往的混乱而富有生机。
马粪的臭气、劣质奶酒的酸气,混杂着女人和孩子们的吵闹声,构成了一曲独属于草原的交响。
他能感受到那些投向他的目光,有敬畏,有羡慕,也有隐藏在谦卑之下的贪婪。
这些目光让他感到满足。
他是林丹汗最锋利的一把刀,饮血越多,便越能得到主人的赏识。
而这些赏识,又将为他带来越来越多的部属,以便痛饮更多的鲜血。
绕过几个巨大的车帐,那顶属于林丹汗的金顶白帐,如一头匍匐的白色巨兽,出现在视野尽头。
(附图意思一下,真正的营寨,应该是各种大车围起来的,不会这么松散。但骑兵通道是合理的)
贵英恰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意丢给迎上来的锡固西(小厮),整了整自己满是尘土的甲胄,便大步走了进去。
帐帘掀开,一股混杂着奶酒、烤肉和浓郁香料的暖气扑面而来。
与帐外的嘈杂不同,大帐之内,居然略显安静。
十几个部落首领已分坐两侧,一个个虽然喝酒吃肉,但谈笑声却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