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里塞驴毛了?!没听见是西门大官人府上缉拿的江洋巨盗?!还他娘的杵在这里等阎王爷点卯?!抄家伙!给老子把城门堵死了——!快!快落门闩——!”
见到族中后生懵懵的说道:“族叔你不是才说”
王三儿反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一边嘶声裂肺地吼叫,一边手忙脚乱地抢过倚在墙根的铁尺和碗口粗的铁链,脸上那点油滑惫懒,早被癫狂取代,油汗混着唾沫星子喷了左右一脸:
“蠢驴夯货!人生在世几回搏,此时不搏何时搏?这可是西门大官人府上的毛贼!拿住了这贼婆娘,大官人指头缝里漏下点黄白之物,够你们这些穷酸夯货回乡下起五间青砖到顶的敞亮大屋,讨一房能掐出水的小娘子,还他娘的往后缩卵?!给老子豁出命去上——!拿住了,人人有份,老子带你们去窑子快活三天三夜!”
话音未落,王三儿自己已经像打了鸡血一般,挥舞着铁枪,嗷嗷叫着第一个迎着那血人般的孙二娘冲了上去!
那几个刚才还畏畏缩缩的乡下族亲,脑子嗡的一声,眼睛也红了,也顾不得害怕,嗷嗷叫着,举起手中简陋的刀枪棍棒,跟着王三儿,乱哄哄地朝着那即将冲到城门洞下的血色身影围堵过去!
孙二娘见那平日懒散如泥的官兵,竟个个如狼似虎,挺着明晃晃的刀枪,直眉瞪眼朝自己扑来,心里先是一惊。
再回头望那城门时,只见两扇厚重的朱漆门板早被推得严丝合缝,几个顶盔贯甲的军汉死死抵着门闩,哪里还有一丝缝隙!
孙二娘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脚下却不敢丝毫怠慢。眼见官兵那铁桶似的阵势已成,把个长街封得水泄不通,她只得把腰身一拧,使个鹞子翻身,斜刺里撞入旁边一条窄巷。
巷子极深,两旁高墙夹峙,遮住了天上毒日头,只留下一条阴冷的影子。她发足狂奔,耳边只闻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身后官兵杂沓的脚步声、呼喝声,在狭窄的巷壁间撞来荡去,嗡嗡作响。
她七拐八绕,专拣那腌臜曲折、堆满破筐烂桶的死角钻。不知钻了多久,身后那催命的声响终于渐渐稀了。孙二娘背靠着一堵湿滑冰冷的砖墙,大口喘着粗气,胸口里一颗心擂鼓也似地跳。
她抬手抹了把脸,手上黏腻腻的,尽是方才厮杀时溅上的血污,带着一股子铁锈般的腥气。脸上汗水混着血水淌下来,蜇得眼角生疼,待到气息稍稍平复些,正待寻个稳妥路径脱身。就在这心神略一松弛的当口,脑后猛然刮起一股恶风!
孙二娘到底是刀头舔血惯了的角色,心知不妙,待要拧身躲避,却是迟了半步。只听“呜”的一声闷响,一截沉甸甸、湿漉漉的硬物,带着一股子烂木头和臭水沟的混合气味,结结实实敲在她后颈窝上!
这一下力道极猛,直如千斤重锤砸落,砸得她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地一声,似有千万只苍蝇炸了窝。
她一个踉跄,眼前发黑,身子软软地便向前扑倒。昏沉中,只觉数条黑影饿狗般从两侧污秽的墙角暗影里扑出,嘴里不干不净地嚷嚷着:
“总算找到这婆娘!快!绑起来”
“大哥这‘闷棍’使得越发地道了,瞧这娘们儿,软得像团面!”
“手脚麻利些!捆结实了!这可是要送西门大官人府上的!”
几条粗粝的麻绳带着刺鼻的霉味,毒蛇般缠绕上来,勒进孙二娘沾满血汗的皮肉里,又紧又痛。几条汉子七手八脚,下手极重,拉扯捆扎间,粗硬的指节故意在她身上狠命掐捏,带着腌臜的狎昵。
孙二娘强撑着最后一丝神智,想挣,浑身筋骨却似散了架,软绵绵提不起半分力气;想骂,喉咙里只发出几声模糊的呜咽,眼前彻底被浓稠的黑暗吞噬。
却想不到,自己江湖行走这么些年,躲过了官兵无数次追捕,却阴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