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款款起身,离了那椅子,袅袅娜娜地走到大官人跟前,那杨柳枝儿似的细腰只那么轻轻一折,便要深深拜将下去,口中言语带着十二万分的郑重与恳切:“神医那夜于天香楼活命之恩,便是可卿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今日别无他物,唯有这深深一拜,略表妾身寸心!”
西门大官人是何等人物?他身边那些娇妻美婢,哪个不是曲意奉承、恨不能贴肉儿长在他身上?更别说那些粉头和饥渴的妇人,他早惯了与女子挨挨擦擦、皮肉厮磨,哪里还记得眼前这位是宁国府里金尊玉贵、讲礼法规矩的蓉大奶奶?
见她真要下拜,大官人口中急道:“使不得!”话音未落,人已如豹子般窜上前去,两只大手,带着不容分说的力道,一把便攥住了秦可卿两条玉藕也似的胳膊!
这一攥不打紧!
那手指隔着薄袄,立时便陷进了一片温香软玉之中!入手处,真个是不盈一握,明明罩着袖筒,里头的滑腻绵软依旧明显。
“嗳呀——!”秦可卿何曾受过这等唐突?直如被烧红的烙铁烫了皮肉,惊得三魂七魄都飞出了顶门心!
那陌生男子滚烫的大手和气息,如此近的距离,激得她浑身寒毛倒竖,骨头缝儿里都透着羞耻!她魂灵儿都吓脱了壳,受惊往后挣去,力道又猛又急,身段儿便如风摆残荷一般向后倒仰!
她脚下本就穿着软缎绣鞋,立足不稳,这全力一挣加上后仰的惯性,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惊呼着便向后倒去!那原本细如摆柳的腰肢,向后弯折!
大官人眼疾手快,他扶在秦可卿手臂上的手尚未收回,此刻见她即将摔倒,哪里还顾得上避嫌?情急之下,大臂一舒,猛地向前一揽!这一次,是一只手臂结结实实地、带着保护的力道,从秦可卿的后腰下方穿了过去,紧紧搂住了她整个上半身!
秦可卿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男子强健的臂膀和胸膛传来的热度与力量,这前所未有的亲密接触,让她大脑一片空白,羞愤欲死!
西门庆也在瞬间清醒过来,他立刻松开了手臂,:“在下失礼!万望奶奶恕罪!实在是情急之下,唯恐蓉大奶奶摔倒受伤!”
内室里登时死寂一片,静得能听见两人粗重的呼吸和秦可卿细碎如筛糠的牙齿打颤声。
秦可卿拼尽全身气力,才勉强钉住了那两条发软打颤的玉腿,堪堪站稳。那杨柳枝儿似的细腰,兀自像风中的芦苇般簌簌抖个不停,显是惊魂未定。她深深埋着头,一张粉面似涂了十层上好的胭脂!那火烧火燎的羞臊,不仅染透了桃花腮、芙蓉颊,更顺着那白馥馥的颈子一路烧了下去。
秦可卿恨不能立时找个地缝钻进去!一双纤纤玉手抖得如同秋风里的落叶,哪里还有半分勇气抬起眼皮子去看那登徒子一眼?只恨不得立时三刻便化作一股青烟,消散了去才好!
内室里只听得见两人粗重不匀的呼吸和香炉里那点子香灰簌簌落下的微响。大官人他干咳一声,那声音在死寂里显得格外突兀刺耳,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咳…蓉大奶奶,究竟…府上是哪位贵体欠安?”
秦可卿被他这一问,那颗刚刚稍定的心,又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她依旧深深埋着头,粉颈低垂,露出的那截后颈雪白得晃眼,耳根子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红晕,又“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她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细若蚊蚋的“嗯”,那声音颤巍巍的,带着未散的羞窘和难以启齿的苦涩。磨蹭了半晌,才用那几乎要哭出来的调子,含混不清地嗫嚅道:
“是…是…我那夫君…贾蓉……”她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吐出这个名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他…有些隐疾……”
秦可卿咬着下唇,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