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我最大的念想了。”
说到最后,那声音里已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哽咽和深藏的忧虑。
车厢内一时静了下来,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辘辘声。王熙凤脸上的戏谑笑容慢慢敛去了。
她看着秦可卿低垂着头,露出的那截雪白细腻的后颈,看着她因压抑情绪而微微颤抖的肩膀,看着她即便在羞窘哀伤中也依旧饱满诱人的身段曲线。
凤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洞悉世事的了然,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怜悯,或许还有一丝同为女人、对这份飞蛾扑火般情意的无言叹息。
她没再说什么调笑话,只是将点心小心地放回盒内,又把香囊摆好,轻轻合上了紫檀木盒的盖子,推回到秦可卿身边。
“行了,收好吧。”王熙凤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了一点少有的温和,“仔细收着,别叫人瞧见。”
秦可卿抬起头,眼圈微红,感激又羞怯地看了王熙凤一眼,默默地将那承载了她所有隐秘心事的盒子,重新紧紧抱在了怀里,仿佛抱着一个易碎的、滚烫的梦。
车厢内,只剩下暖炉的微响和车轮单调的滚动声,方才的旖旎与打趣,都化作一种沉甸甸的、带着情欲与忧思的寂静。
王熙凤丰腴的身子靠回锦垫,目光投向晃动的车帘外,不知在想些什么,那浑圆的臀线在锦褥上压出一个深深的、柔软的印痕。
却说王熙凤那描金嵌宝的马车,骨碌碌碾过清河县的石板路。
头一站,便停在西门大官人那门面阔绰的生药铺前。铺子当街而立,招牌幌子迎风招展,药香混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贵重香料味儿,直往人鼻子里钻。
凤姐儿使个眼色,瑞珠这伶俐丫头便跳下车,扭着水蛇腰上前,脆生生问那柜台后拨算盘的伙计:“敢问西门大官人可在?府上奶奶们寻他有话说。”
那伙计抬眼一瞧这阵仗,见是京里来的贵妇车驾,不敢怠慢,忙堆下笑来:“哎哟,姑娘来得不巧!我们家老爷前日才动身,往京城办要紧事体去了,不知道多久才回转。”
这话隔着车帘子递进去,车里登时静了一瞬。
那王熙凤与秦可卿两个美娇娘,正并排歪在锦褥上,闻听此言,四目相对,俱是一愣。
秦可卿粉面上那点子殷殷期盼,霎时褪了个干净,只余下些惘然失落,恰似那枝头娇花遭了霜打,蔫蔫地低了头,手里一方鲛绡帕子,无意识地绞紧了。
凤姐儿眼风扫过,心中雪亮,暗忖道:冤家路窄,偏生擦肩而过!这西门庆倒是个脚底抹油的滑溜鬼。
她面上却丝毫不露,只伸过戴着赤金点翠指甲套的纤手,轻轻拍了拍秦可卿的膝头,那温软处隔着绫罗也觉出几分肉香来。
凤姐儿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话语里带着三分安抚,七分自家也说不清的暧昧:“急什么?总有撞见的时候。且随我去通吃坊耍耍,散散心也是好的。”
秦可卿勉强一笑,眼波流转间,到底藏不住那一丝幽怨,低声应了。车队便又前行。
行至一处热闹绸缎铺子前,那门面五光十色,各色绫罗绸缎堆得小山也似。
史湘云在车里早看得眼热,按捺不住,对平儿道:“好姐姐,我下去瞧瞧那新到的苏杭料子,拣两样鲜亮的。你们先去通吃坊,打发个小幺儿回头来接我便了。”
平儿知她脾性,笑着应了,又低声叮嘱:“仔细些,莫叫那起油嘴滑舌的伙计哄了去。”
湘云笑嘻嘻应了,裹紧斗篷,自跳下车去,像只雀儿般钻进了那锦绣堆里。
凤姐儿一行也不耽搁,车马辚辚,直奔通吃坊。
那通吃坊乃是清河县头一等销金窟,赌局、酒宴、私窠子,无所不包。
马车刚在门前停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