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云鬓堆鸦,面若银盆,静如秋月,身段风流。
这三位奶奶,个个都是天仙般的人物!
那通身的气派,那容貌绝色,那眉梢眼角的精致风流,尤其是右边那个绝色带着妖媚的那位,似笑非笑,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自己。
似乎在笑自己的自不量力,这目光像盆夹着冰碴子的冷水,“哗啦”一下,兜头盖脸地浇在王六儿那颗刚刚燃起野火的心上!
王六儿那递了一半的媚眼,如同被利剪“咔嚓”绞断的丝线,瞬间僵在半空,随即像受惊的兔子般仓惶缩了回去。
她只觉得脸上“腾”地一下烧得滚烫,那点刚刚升起的、不自量力的旖旎心思,被眼前这活色生香、美艳绝伦的现实砸得粉碎。
一旁的韩道国却只敢把头埋得更低,额头死死抵着冰凉的金砖,仿佛要把自己嵌进地里去。西门府这泼天的富贵和威严,压得他脊梁骨都快断了,哪里还敢抬眼去看那高高在上的大官人?
大官人呷了口热茶,没看到王六儿抛的媚眼一般,慢条斯理地开了口:“韩伙计。”
“小的在!”韩道国心头一紧,慌忙应声。
“你常日里办事倒也勤谨。”大官人的声音却字字砸在跪着的两人心上,“绒线铺子那边,你做个掌事掌柜吧。”
这话不啻晴天里一个霹雳,直直劈在韩道国头顶!
绒线铺掌柜!那是油水足、体面大的好差事!
他一个在清河县泥潭里打滚、看尽白眼混饭吃的“泥巴人”,几时敢想这等的富贵?
激得他浑身发颤,连磕头的动作都带着哆嗦:“小的…小的何德何能…全赖大官人天高地厚之恩!小的…小的粉身碎骨,也难报大官人万一!”
一旁的王六儿也是又惊又喜,心口怦怦乱跳,跟着丈夫连连叩首,嘴里不住念着“谢大官人恩典”。
大官人随意挥了挥手:“用心做便是。”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王六儿低垂的发髻上,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还有一事。王六儿,听你提起过,有个兄弟,年纪尚小,在家闲晃也不是个长法。”
王六儿心头猛地一跳,屏住了呼吸。
“叫他明日来府上,跟着我身边的小厮平安身后,学着跑跑腿,听候使唤,也算给他个出身。”
平地再起惊雷!
韩道国夫妻那狂喜还未落定,又听得大官人竟肯提携那小弟!
这简直是双喜临门,福星高照!
王六儿更是喜出望外,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轻了几两,脸上烧得通红,迭声应道:
“是!是!谢大官人恩典!我那不成器的兄弟,明日一早便叫他滚过来,听凭大官人使唤!若有半点差错,大官人只管打骂!便是打死了,他也是西门府上的人”
这对夫妻两人脸上都憋着狂喜,却又不敢在府里放肆,强忍着直到走出西门府那朱漆大门。
刚拐过街角,远离了那高门大户的视线,王六儿便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抓住韩道国的胳膊,声音因激动而尖细发颤:“当家的!当家的!你掐我一把!这…这不是做梦吧?掌柜!我兄弟也…也…”
韩道国猛地吸了一口长气,仿佛要把这天大的福气都吸进肺里,反手紧紧攥住王六儿的手腕,压低了嗓子,却压不住那狂喜的颤音:
“娘子!是真的!千真万确!绒线铺的掌柜!管着银钱货物,手下有人使唤!你兄弟也进了府,跟着平安小哥,那可是大官人身边体面的小厮!往后…往后咱们这是…这是从清河县的烂泥塘里,硬生生被大官人一手拔出来了啊!”
韩道国嘿嘿笑着,腰杆似乎都挺直了几分,声音也大了些,“快回去告诉你兄弟,叫他今晚就把那身最干净的衣裳找出来,明儿天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