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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为官之道这方面,林如海的确比自己成熟,稳重得多,岳凌便听从他的建议,再与身边人打听,到底这妇人是有什么冤情。
“二位官爷,方才草民也是听了个一知半解,似是这农妇的孩子在四月入扬州来乡试,后来便不知所踪了。”
“这农妇是衡阳人,因为人出了县衙,县衙也找不到人,便就一直拖着不办。这临近年节,肯定是想孩子了,才告到这府衙来。”
岳凌轻叹口气,暗暗记下道:“倒也是个可怜人。”
“官爷一看就是个好官,天底下比这可怜的人,还多着呢……”
……
扬州南城,鲍家园林,
正堂上,八幅镂刻《盐法图》的云母屏风,隔绝出两方天地。
正中央的一条酸枝木茶案上,镶着两淮盐场的全景银丝嵌画,雕工精湛绝伦,可堪比《清明上河图》之景。
廊柱之间,飞檐斗拱,穹顶悬的盐晶吊灯,是为这盐商巨擘的独特家私。
再善良的盐商,其生活都极为奢靡,是外人无法预想。
此刻,鲍家家主鲍志道却正是怒不可遏,在堂上撒着火气。
折起门下竹条,一下下的抽在儿子鲍麟身上。
“你个不肖子孙,今日我不让你吃了这个教训,我便不是你爹!”
鲍麟跪在堂前,一动不动,任由竹条如同雨点一样落在自己身上,衣服渐渐被道道红条所拱起。
闻讯赶来的妇人,一进门便扑在了儿子身上,哭道:“老爷别打,别打了,要打死他,不如先打死我,让我们娘俩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擦拭着儿子眼角的泪珠,妇人哽咽不止,“傻孩子,你爹打你,你为何不躲,也不走?”
鲍麟偏开头,不去看可怜的母亲,疼痛传遍全身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做了错事,应当受罚。”
此言一出,并没让鲍志道好受,反而让他盛怒更加了几分。
“知错犯错,罪加一等!你先滚开,不然我连你一块打了!”
妇人上前跪地哭诉,周围仆人也赶忙拉开劝架,才让鲍麟得以逃脱,将破碎的衣物往身上提了提,想要快步离开大堂。
“站住!”
鲍志道呼喝了一声,重重靠在椅背上后,长长吁着气,垂头怒视着倒地不起的妇人道:“今日他铸下大错,追根溯源便是被你惯坏了?岂不闻,我盐商的规矩?嫡子不成器,如何担得起这么大的家业?”
妇人擦拭着眼泪,小声解释道:“麟儿还小,怎能不犯错?老爷年轻时,也没少犯了这些错。”
鲍志道挑了挑眉头,怒气还是未消,“罚他去祖地驻足半年思过,年节也不得归来,谁也不准去探望他!”
鲍麟行礼道:“谢爹爹,孩儿知错了。”
“滚,快滚吧!日日为祖宗清扫坟墓,忏悔去吧!”
鲍麟拖着疼痛的身躯,正往外面走着,迎面便撞见两个气度不凡的人,阔步迈过了门槛。
这雷厉风行的气势,将他惊得不轻。
毕竟这是鲍家的宅邸,怎会有人不经通报,便能直入到堂前来。
他自然而然的屈身躲了一旁行礼,两人倒是根本没留意他的存在,径直奔向他的父亲了。
鲍志道本是垂头饮茶,欲要捱下这口火气,当再抬起头来,瞧见来人,竟然是巡盐御史林如海,身子整个从座椅上弹起,一脚踢开匍匐在地的妇人,走下白玉石阶来。
“大……大人,今日是什么风将您吹来了?还望您恕我失迎之罪。”
鲍志道当头便拜,心神也是一震。
马上入夜,盐院御史到盐商家里,恐怕不会是来吃晚膳的。
“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