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母心尖一颤,好似涌出股心头血,堵在当头,脑袋重重的坠了下来。
可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贾元春怒而拍案,再嗔怒道:“治家无方,纵得刁奴欺主,恶仆窃金,贪墨成风,目中无人,这便是你引以为豪的家风?殊不知上行下效,金奴银婢竞豪奢;纲常崩毁,刁奴黠仆逞奸猾。”
“早是被蛀空的贾府,竟还恬不知耻的造出这劳什子省亲别院来,此罪二也!”
“教养后辈,溺爱尤甚,满是纨绔膏粱留恋柳巷,沉湎绮罗。内不能学圣人经典,外不能学祖传武艺,文武不成,何以立家?前日竟还闹出青楼讨债的荒唐事,把太祖爷马背上挣来的爵位,生生糟践成梨园戏本里的笑谈!”
“你虽年迈昏聩,却又未耳聋眼瞎,难道不成偏要做这掩耳盗铃的痴人?此罪三也!”
贾家众人头颅尽皆贴地,已被唬得魂飞魄散了。
不知为何本是满心欢喜的省亲大事,如今却成了问责大会,更不知会如何收场了。
“最要命者,仍是这铺张豪奢,重金打造的省亲别院。金虬玉兽、瑶阶丹墀,竟比宫中还气派三分,到底是在充什么门面,尔等难道不知僭越之罪?当是不知一个死字怎写!”
“贾府这百年基业,要尽数毁于尔等之手了!”
贾母喉咙微动,竟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脸上,嘴唇都渐渐褪去了血色。
本想要今日找回颜面,却不想是颜面尽失,又被贾元春辱骂了一通。
适时,本为避嫌的林黛玉,薛宝钗,再携着三春姊妹们,以及其余姑娘入内,等候开宴。
见了这阵仗,也只躲避在一旁木柱后,看着热闹。
无形中,便让贾母倍感屈辱,血气直窜脑顶,竟有片刻晕厥。
跟随在贾母身边数十年的忠仆赖嬷嬷见了,心中悲痛不已,不由得开口道:“贵妃娘娘,此话差矣。您入宫已久,当不知道外面的难处。各路勋贵小觑贾府,各家又都不愿与贾府往来,老祖宗好心好意接贵妃回府,大操大办,让贾家得以重振门楣,怎知贵妃娘娘入宫之后便似换了一个,不念旧情。”
“娘娘,您入宫时还仅是个宫女,是老公爷绝笔奏折之后,陛下恩宠才升为贵妃,怎能抛弃府里不管不顾呢?”
“您当不知道管理偌大一个荣国府的难处。”
“大胆!这里岂容你这老狗说话?来人,拖出去杖毙!”
听贾元春重重咬在了杖毙两个字上,赖嬷嬷是真的慌张起来了。
她作为贾母的贴身丫鬟,在元春幼时家中女眷甚至做过她的乳母,本该有一段恩情的。
可哪知贾元春竟是六亲不认,严词辱骂贾母,又要将她杖毙示众。
赖嬷嬷登时跪地,才意识到这府里的权利交接全然更改了。
贾元春不是要找回颜面,是真的问责,也再不是那个仰仗贾母鼻息的小姑娘。
“老祖宗,您救我呀,老祖宗,我对您忠心数十年,您快求求贵妃饶过一命吧,就算把赖家的家财全部充入府里来填补亏空,老奴也毫无怨言,只求一条生路呀!”
可入门而来的宫人,丝毫不留情面,当堂便将其拖了出去。
而后,惨叫声便响彻了大殿。
听得人眉间微颤,更是把小姑娘们吓得不轻。
秦可卿将几个小姑娘们搂在怀里,左右宽慰着,“别怕别怕,又不是打你们。这是贵妃娘娘在给姊妹们出气呢,且看着吧,好戏还在后面呢。”
薛宝钗无语的回过头,示意她们不要交头接耳。
众女再缄住了口,又往暗处躲了躲。
一声声惨叫,直冲贾母的大脑,刚刚打了她的脸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