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偏题太远,咱们继续说‘剪枝之策’。”
羽太师道:“或许你有自己的理论,可我也没说错。
你的这套理论,并没超出韩非子的‘法术势’。
若要理直气壮地吼叫,至少得走出与他不一样的道路来。
现在你们有了大道之争,他走在前面,你不变道,永远被他压一头。”
李斯有些悲愤,“这就是真理,变了就偏离了真理。”
羽太师道:“怎么不能变?你作为实干家,已经用事实证明,韩非的法术势理论,缺陷其实非常大。”
李斯惊道:“怎会有缺陷?我怎么证明了?”
羽太师道:“韩非提出理论,你将理论变为现实,整个大秦帝国就是试验场。
结果将法家理论演绎到巅峰的大秦,失去了天命,当二世而亡。
你信不信,一旦大秦真亡了,法家必定沦为二流,成为儒家的附庸,甚至被儒家‘炼化’。
就像我这个梦蚀魔祖炼化其他老魔,将他们的魔门大道掠夺成我自己的。”
李斯脸一白,连连摇头道:“不可能。现在连天庭都要变法,玉帝还向韩非子请教呢!我法家即将迎来真正的巅峰,要在人间传承万世,怎会沦为二流?”
羽太师颇为不屑地说:“神仙道总是慢人道半拍,因为是人道在引领神仙道,而非神仙道引导人道。”
冯去疾道:“大秦失去天命,是多方面的因素,不能代表法家不行。”
他不算法家,他纯粹是帮大秦律法说话。
羽太师道:“韩非法术势的核心是什么?君王!这就是问题之所在。”
“势”为君王本身至高无上的权势。
“术”为君王的御下之权术,藏于胸中,不可公开。
“法”则是公开的驭民之规则。
韩非这位法家第一人的核心思想只一个,就是李斯刚才说的,帮君主驭民。
富国强兵的目的,也是为了巩固并扩大君主的权柄,而非让百姓安居乐业。
故而李斯这个法家“圣贤”,主动让律法变得既乱且烂,满足君王需求,巩固(自以为)君王统治嘛。
故而大秦很富有,兵马之强盛,古往今来无出其右,结果百姓过得并不好。
因为韩非子理论下的法,就不是为了让百姓过得好。
“以君王为核心,有个大前提——君王永远应该拥有至高权势。”
羽太师表情奇怪地看着李斯,“李丞相,咱们就事论事,你别激动呀!
你是个权臣,对不对?你自己都不认可二世皇帝,应该拥有绝对权势。
你觉得自己此时拥有的相权,是合理的,对不?
因为你比胡亥更有智慧,更擅长治理国家。”
李斯张大嘴巴,想要激动大叫,却发不出声响。
冯去疾、烈阳王,乃至计划当个纯吃瓜路人的蒙毅,此时都面色大变,惊恐看向羽太师。
不是震惊她的话大逆不道,而是她简简单单一句话,似乎证明了她自己的论断:韩非子的法有大问题。
羽太师淡笑道:“关键是,你的这种想法完全正确。
你就是比胡亥聪明有经验。
让胡亥治国,律法以满足胡亥为根本目的,那大秦一定完蛋。
你却将朝堂治理得不需要皇帝,也不需要我这个身负天命的太师。
君王之所以不该天然拥有至高权势,是因为君王并非天然的圣贤。
先皇已经够睿智,够大气量。
秦律帮他实现了富国强兵,可大秦也在他手上失去天命。”
李斯沙哑道:“法若不帮君王驭民,它该以什么为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