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让我回来,其实也是这个意思。”黄薇坦诚道,“他需要知道上面的底线和真实期望,也需要一个可靠的传话渠道。爸,您觉得,钟老他们最看重的是什么?最担心的又是什么?”
黄秋平站起身,踱步到窗前,看着庭院里那棵老槐树。秋风吹过,黄叶簌簌落下。
“最看重的,当然是借此机会,实质性提升我们在国际金融体系中的话语权,打破一些技术封锁,为未来的产业升级铺路。TARP这七千亿美元,还有后续可能需要的更多救助都只是开始。这场危机中,美国需要的外部支持不会只有这一次。我们要的,是一个长期的、可持续的杠杆。”
他转过身,目光炯炯:“最担心的……一是美方事后反悔,政治压力一来就推翻承诺,这种事他们可没少干。二是技术给了,但核心的研发能力、生态体系我们还是进不去,拿到的只是过时的或者阉割版的东西。三嘛……”
他顿了顿:“就是担心安然这样的国际资本力量,借此机会过度深入我们的核心领域,形成另一种形式的捆绑或控制。资本无国界,但资本家有祖国。安然的祖国……现在看起来是马岛,一个由他亲手缔造、完全掌控的离岸金融和科技岛。他的终极忠诚在哪里?这是一个问题。”
黄薇心中微微一凛,心下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父亲的话,点出了最核心也最敏感的那层顾虑。李安然这些年对C国的帮助毋庸置疑,他同时也在马岛构建了一个独立王国,一个横跨金融、资源、科技、甚至世界最大私人武装的庞大网络。这个网络既与C国有深度合作,又保持着超然的独立性。
“安然从未做过损害国家利益的事。”黄薇的声音坚定起来,“相反,他总是在关键时刻提供了关键帮助。他的商业利益与国家的发展方向,在大多数时候是重合的。至于马岛……那是他为自己和家人寻求的安全港湾,也是他进行一些……不那么方便以C国公民身份进行的商业和技术操作的平台。我觉得,这可以理解。”
“可以理解,但需要界定。”黄秋平走回座位,“小薇,你这次见钟援朝,要把握几个原则:第一,明确安然作为中间人的角色和权限,他协调,他担保,但最终决策和协议主体是两国政府。第二,安然的合理利益必须保障,他在C国的投资安全、他作为中间人应得的佣金或商业机会,都要谈清楚,这是合作的基础。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要传递出安然对C国市场、对这片土地的长期信心和承诺。有些话,你作为他的妻子,比任何人说都更有分量。”
黄薇深深吸了口气:“我明白了,爸。”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上午,钟援朝的秘书会联系你,安排见面地点。”黄秋平拍拍女儿的手背,“记住,不卑不亢,有理有节。你是我黄秋平的女儿,也是李安然的妻子,更是你自己。”
“我会的。”黄薇肯定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