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刚敲过,巷尾的灯笼突然“滋啦”爆了灯花。
王生盯着地上那滩暗红的灯油,喉结莫名发紧。方才擦肩而过的那个女人,裙摆扫过他脚踝时,带着股极淡的腥气,像……像屠夫案上没擦干净的血。
可那双脚,实在勾人。
黑缎鞋上绣着缠枝莲,鞋尖比酒杯还小,套在女人脚上,竟像是天生就该长在那儿的。王生自诩圣人门徒,此刻却忍不住回头,正撞见那女人弯腰系鞋带,领口滑开的弧度里,露出半截雪白的脖颈。
“姑娘深夜独行,不怕遇上歹人?”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女人抬起头,眉梢眼角像浸了蜜:“公子说笑了,这镇上哪有什么歹人。”她指尖划过鞋面,“倒是奴家新做的鞋磨脚,想借公子处歇口气,不知方便吗?”
王生的魂早就被那双15码的三寸金莲勾走了,忙不迭点头:“方便!我家就在前面,姑娘请。”
他没看见,女人转身时,嘴角咧开的弧度,远超常人该有的限度。
妻子陈氏送饭来时,第一眼就瞅见了床脚那双突兀的绣花鞋。
针脚密得不像凡间手艺,鞋头的珍珠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倒像是……用什么活物的眼珠子磨的。
“这鞋真好看。”陈氏拿起鞋,指尖刚触到缎面,就被针扎似的缩回手——鞋里竟藏着细小的倒刺,正往下渗着暗红的液珠。
“是新来的客人落下的。”王生扒着饭,含糊道,“人家脚金贵,我让她多住几日。”
陈氏看着丈夫痴迷的样子,心口像被钝刀子割。她放下食盒,声音平得像一潭死水:“我娘说,世上的女人分两种。”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双鞋,“一种要钱,一种……要命。”
王生嗤笑:“你就是想多了。”
他没看见,陈氏转身时,袖口滑出的符纸,已经泛了黑。
王生提着酒肉回来时,屋里静得可怕。
“冬梅姑娘?”
没人应。
桌上的菜被打翻在地,血浆似的汤汁里,浮着半片撕碎的衣角。而他珍藏的圣贤书,被揉成一团,上面用血写着三个大字——
“还我命来!”
“谁?!”王生吓得酒壶摔在地上,转身就撞进一个冰凉的怀抱。
冬梅的脸还维持着美人模样,脖颈却像蛇似的拉长了半尺,舌头分叉着舔过他的耳垂:“王生,一千年了,你竟忘了我?”
她抬手扯掉头上的珠钗,青丝瞬间化作无数条黑蛇,獠牙刺破嘴唇,涎水落在王生脸上,烫得他皮开肉绽:“当年你把我变成黄牛,让屠夫一刀刀剐了,那滋味……今日该你尝尝了!”
王生这才看清,她那双勾人的小脚,根本不是天生的——脚踝处缠着浸血的布条,布条下露出的,是牛蹄似的畸形骨骼!
“妖怪!你是妖怪!”他想跑,却被蛇似的发丝缠住脚踝,拖向那张咧到耳根的血盆大口。
就在獠牙要咬断他喉咙时,窗外突然炸响一声雷:“孽障!还不住手!”
一道金光撞破屋顶,老道手持拂尘站在梁上,拂尘丝扫过之处,黑蛇般的发丝瞬间化为灰烬。
“是你这老东西!”冬梅厉声尖啸,身形暴涨数尺,人皮从肩头裂开,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鳞片,“当年你袖手旁观,今日也敢来多管闲事?”
“痴儿,”老道叹息着甩出拂尘,金线般的丝绦缠住她的脖颈,“你可知王生为何能转世?他前世临终前散尽功德,求的就是替你赎那千年苦楚。”
冬梅猛地一滞,血盆大口中的獠牙竟微微颤抖:“你胡说!”
“你修炼时强行缩骨化形,每走一步都如刀割,”老道声音沉如洪钟,“这不正是他当年求来的反噬?让你记着痛,却舍不得真伤你分毫!”
王生在地上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