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浑身冰凉——他终于想起梦里反复出现的场景:黄牛被宰前,那双含泪的眼,竟与冬梅此刻的眼神重合。
“不……不可能……”冬梅尖叫着挣扎,却被拂尘越缠越紧,人皮寸寸剥落,露出黄牛般的真身。
老道指尖掐诀,金光将她罩住:“他欠你的,早已用三世孤苦还清。倒是你,被仇恨蒙了心,可知你另外两个妹妹……”
话音未落,冬梅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真身化作一道青烟,竟从金光中钻了出去,撞破后窗消失在夜色里。
老道望着青烟离去的方向,眉头紧锁:“坏了。”
王生爬过去抓住老道的衣袍,声音抖得不成样:“大师!她……她还会回来吗?”
老道没答话,只是指着地上那滩血迹。血珠正慢慢聚拢,化作两个模糊的人影,像是两个缩在角落哭泣的女子。
“她不是为了杀你,”老道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她是在找……被你当年一同卖掉的妹妹。”
王生猛地抬头,撞进老道深不见底的眼。
远处的梆子敲了四更,后窗吹进的风里,带着细碎的铃铛声——那是冬梅跑掉时,从脚踝布条里掉出来的,两只锈迹斑斑的铜铃,铃身上刻着两个模糊的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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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妹”。
铜铃在风里晃出细碎的响,王生捡起来时,指腹被铃身的锈迹硌得生疼。那两个字刻得极浅,像是临死前拼尽全力留下的印记,让他忽然想起梦里总出现的画面:三个梳着总角的小姑娘,手拉手站在牛车旁,脖颈上都挂着一模一样的铜铃。
“她们……也是被我害了?”他声音发哑,喉间像堵着滚烫的炭。
老道捻着拂尘,银丝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你前世是镇上的地保,为讨好新上任的县太爷,将三个逃难的孤女说成是‘祸乱乡野的妖童’,卖去了不同地方。冬梅被屠户买走,剥皮剔骨时,她两个妹妹正被送往……”老道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那摊未干的血迹,“送往炼魂窟,做了法器的‘药引’。”
王生只觉天旋地转,手里的铜铃“当啷”坠地,滚到床脚那双绣花鞋旁。鞋里的倒刺还在渗血,此刻竟顺着木纹爬到地上,与血珠化出的人影连在一起,勾勒出两个蜷缩的身形——一个缺了左臂,一个没了右眼,正是炼魂窟最残忍的“活祭”痕迹。
“难怪……难怪她不杀我。”王生瘫坐在地,冷汗浸透了衣襟。冬梅的獠牙明明能瞬间撕碎他,却偏偏用最吓人的模样逼他记起往事,那些看似要索命的举动,更像是在嘶吼着质问:“你看看!你看看她们变成了什么样!”
陈氏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的符纸已经全黑,边缘蜷曲如烧焦的蝶翅。“我早该想到的。”她声音发颤,将符纸扔在地上,火苗舔过纸面,竟映出三个女孩的虚影,“我娘家世代做阴差,这符是祖上传的‘照孽符’,沾了孽缘就会变黑。我嫁你的第三年,它就开始变色了。”
王生猛地抬头,看见陈氏耳后露出的朱砂痣,与记忆里那个缺了左臂的小姑娘,竟完全重合。
“你……”
“我是二妹的转世。”陈氏弯腰捡起铜铃,指尖抚过“二妹”二字,“我娘说,我出生时就攥着半块铃片,夜里总哭着喊‘姐姐’。直到嫁给你,看见你书房里藏着的这双鞋——”她指向床脚,“这鞋的绣样,是当年大姐冬梅教我们绣的。”
老道忽然抬手按住两人肩头,拂尘丝无风自动:“别说话,她回来了。”
后窗“吱呀”一声开了,冬梅的身影浮在窗棂上,此刻她已恢复人形,只是脖颈处还留着蛇鳞般的青斑。她手里托着个布满裂痕的木盒,盒里铺着褪色的红布,放着另一枚铜铃,铃身刻着“三妹”。
“这是我在炼魂窟遗址挖的。”她声音平得像结了冰,“三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