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自己这些年在贾府的经营:从老太太身边的二等丫鬟,到被指派给宝玉;从小心翼翼赢得上下称赞,到渐渐成为宝玉身边最得力的;从王夫人偶尔的垂询,到如今每月额外给她二两银子的体己……这一切,难道都要因为宝玉娶了黛玉而付诸东流么?
不,绝不能。
三月初的一个傍晚,袭人得知了一个消息:鸳鸯前日去潇湘馆,与紫鹃说了好一会子话。据小丫头说,隐约听见“老太太”、“保媒”等字眼。
袭人手中的茶盏“啪”地落地,碎成几片。
“姐姐怎么了?”麝月闻声进来。
“手滑了,”袭人强自镇定,“收拾了吧。”
待麝月出去,袭人靠在门上,心跳如鼓。看来,老太太是真的下定决心了。她必须做点什么,为了自己,也为了……宝玉。她这样告诉自己:林姑娘那样孤高的性子,如何能当好宝二奶奶?身子又弱,只怕难以长久。这都是为了宝玉好。
夜色渐深,袭人估摸着王夫人该从老太太处回来了,便悄悄出了门。
王夫人院中灯火通明,袭人在门外犹豫片刻,终是鼓起勇气叩门。
“谁?”王夫人的声音带着疲惫。
“太太,是奴婢袭人。”
门开了,王夫人亲自来开门,见她站在夜色中,有些诧异:“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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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进屋,见地上碎了一个瓷杯,茶水溅了一地,忙跪下收拾。
“不必了,明日让她们收拾罢。”王夫人在榻上坐下,揉了揉眉心,“宝玉睡下了?”
“睡下了,”袭人起身,垂手侍立,“奴婢来,是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夫人抬眼看了看她:“说吧。”
袭人斟酌着词句:“奴婢近日见宝二爷与林姑娘在一处的时候越发多了,虽说从小一处长大,情分不同,可如今都大了,总在一处住着,只怕……传出去不好听。”
王夫人叹了口气:“我也正为此事发愁。老太太的意思,你大约也听说了。”
“奴婢斗胆说一句,”袭人小心翼翼地道,“宝二爷的婚事,终究要宫里娘娘点头才是。太太何不进宫请示娘娘的意思?娘娘素来疼爱宝二爷,必会为他择一门最合适的亲事。”
王夫人眼睛一亮,直起身子:“你说得是!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她打量着袭人,目光中满是赞许,“难为你这般为宝玉着想。”
袭人低头,轻声道:“奴婢这条命都是府里的,自然事事以宝二爷为重。”
从王夫人处出来,夜风拂面,袭人这才发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她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走对了。
接下来的日子,府中气氛微妙。王夫人果真进宫见了元妃,回来后神色轻松不少。而老太太那边,似乎也不再急着推进宝玉与黛玉的婚事。
四月里,宝钗搬出了大观园。袭人闻讯,心中暗喜。这日她特意去探望宝钗,带了自己做的香囊。
“宝姑娘这一搬走,园子里冷清不少。”袭人笑道。
宝钗接过香囊,淡淡道:“总要搬的,早晚而已。”
袭人观察着她的神色,试探道:“宝二爷前日还念叨,说宝姑娘这一走,连个劝他读书的人都没了。”
宝钗微微一笑:“有林妹妹在,还怕没人陪他说话解闷?”
袭人摇头:“林姑娘虽好,终究与宝二爷不是一路人。宝二爷需要的是宝姑娘这般稳重明理的人时时规劝才是。”
宝钗抬眼看了看她,目光如炬:“这话不该你说。”
袭人心中一凛,忙低头称是。
从宝钗处回来,袭人心中忐忑。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