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懒,刚看完一季的账,歇歇眼睛。你方才见旺儿媳妇了?她求什么事?”
凤姐在炕对面坐下,接过平儿递来的茶,抿了一口才道:“不是什么大事。旺儿有个小子,今年十七岁了,还没得女人,因要求太太房里的彩霞,不知太太心里怎么样,就没有计较得。前日太太见彩霞大了,二则又多病多灾的,因此开恩,打发他出去了,给他老子娘随便自己拣女婿去罢。”
贾琏听了笑道:“我当什么大事。旺儿家的虽是咱们的陪房,彩霞家也是家生奴才,也算门当户对,一说去自然成的。”
“我也是这么想,”凤姐道,“可旺儿媳妇说,彩霞的父母看不上她家儿子,给回绝了。”
贾琏眉头一皱:“竟有这事?旺儿虽说是奴才,到底是你我从王家带来的,打狗还得看主人,他们这般不给面子,倒像是咱们脸上无光似的。”
“正是这话呢!”凤姐顺着说道,“旺儿媳妇说,‘爷虽如此说,连他家还看不起我们,别人越发看不起我们了...只是他老子娘两个老东西太心高了些。’我听了也觉得不像话。”
贾琏是个好面子的,最听不得“看不起”三个字。他一拍桌子:“什么大事,只管咕咕唧唧的。你放心且去。我明儿作媒,打发两个有体面的人,一面说,一面带着定礼去,就说我的主意。他十分不依,叫他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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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嘴上却道:“虽然他们必依,这事也不可霸道了。”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贾琏挥挥手,又拿起账本,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他心里其实有些不踏实。彩霞那丫头他是知道的,生得齐整,办事也妥帖,配给旺儿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确实有些可惜。但话已出口,再要收回,倒显得自己怕事。
“平儿,”凤姐唤道,“你去告诉旺儿媳妇,让她明日等着,二爷要亲自做这个媒。”
平儿应声去了,心里却为彩霞叹了一声。她是凤姐的陪嫁丫鬟,最清楚旺儿儿子的底细。那小子何止是吃酒赌钱,简直是五毒俱全。去年还因为欠了赌债,偷了府里的东西出去卖,被抓住了,还是凤姐帮着压下来的。
这样的人,彩霞嫁过去,岂不是跳进火坑?
三
彩霞被放出去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荣国府的下人房。
彩霞父母住在府后一条窄巷里,是两间低矮的瓦房。彩霞爹在府里管着车马,娘在厨房打杂,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这日傍晚,彩霞娘正坐在门槛上择菜,忽见邻居张妈急匆匆跑来。
“彩霞娘,了不得了!”张妈压低声音,“我听说,琏二爷要做媒,要把你家彩霞说给旺儿家的小子!”
彩霞娘手中的菜掉在了地上:“你说什么?哪个旺儿?”
“还能有哪个?就是琏二爷和凤奶奶的陪房旺儿啊!他家那个儿子,可是出了名的混账,吃酒赌钱,无所不为。前些日子还在赌坊里打架,被人打破了头,抬回家的。”
彩霞娘的脸色瞬间惨白:“这...这可怎么好?我们前几日已经回绝了旺儿媳妇,怎么又扯上琏二爷了?”
“你糊涂啊!”张妈拍着大腿,“旺儿媳妇求不成,自然去求主子。琏二爷发了话,你们还敢不从?”
正说着,彩霞爹从府里回来了,一脸愁容。他方才也被管事的叫去,隐隐约约听了些风声。
“他爹,这可怎么办啊?”彩霞娘迎上去,声音都带了哭腔。
彩霞爹沉默地蹲在门槛上,掏出烟袋点上,狠狠吸了几口。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更加苍老。
“能怎么办?主子发了话,咱们还能抗命不成?”他的声音沙哑,“只是苦了霞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