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可昭日月’。”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已然哽咽,冷雨敲窗的声响,像是在为当年的冤屈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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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燊从袖中取出一封拓片,纸边带着古旧的霉味,是从谢渊旧居寻来的:“这是谢公绝笔的拓本,你看,字迹虽弱,却笔笔坚定。他入狱时,儿臣送他棉衣,他回书只说漕渠冬季要加固,提防凌汛,半点不提自身冤屈。”
萧佑接过拓片,“臣心昭昭”四字力透纸背,仿佛要从拓片里跳出来。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他抬手抹泪,却越抹越湿——原来所谓忠臣,不是在朝堂上高声喊冤,是临死前还记挂着百姓的漕渠。
“行刑那日,京城下着冷雨,万人空巷,百姓堵在刑场喊冤,连刽子手都迟迟下不了刀。”萧燊的声音带着哽咽,别过脸擦了擦眼角,“谢公临刑前,望着皇宫的方向,雨水打湿了他的囚服,却仍挺直脊背,只喊了一句‘愿陛下以苍生为重’。”
萧桓站起身,走到书架前,取下那卷《民本策》,封面已被翻得发白起毛,书脊用丝线缝补过三次,是他亲手缝的。“三日后,朕查出书信是伪造的,可玄桢已经凉了。”他捧着书的手微微发抖,指腹划过书脊的针脚,“朕抱着他的遗体,才发现他怀里还揣着百姓的请愿书,字字都是求减赋税,墨迹都渗进了他的衣襟里,与血混在一起。”窗外的冷雨不知何时歇了,天光重新漏下来,照在他的白发上,像撒了一层碎霜,“从那以后,朕再看奏疏,必先问‘百姓会不会苦’,这不是怕犯错,是敬玄桢,敬‘为民’这两个字,敬到骨子里。”
“祖父便再没动过刑杀之念,每逢谢公忌日,都要在崇文殿静坐一日,读一遍《民本策》,殿内只点一盏油灯,像谢公当年在漕渠查工那样。”萧燊接过话头,对萧佑说,“前年有大臣贪墨赈灾粮,按律当斩,祖父却让他去漕渠服劳役,说‘玄桢若在,定会让他赎罪于百姓’。如今那大臣仍在漕渠挑土,晒得黝黑,见了运粮船就落泪。”
萧桓翻开《民本策》,首页的批注是他晚年所写,字迹颤抖却有力:“朕之过,在疑忠良;朕之幸,在知悔悟。治国者,当以玄桢为镜,日日自省。”他指着批注对萧佑说:“愧疚是夜里的冷汗,没用;唯有将他的理念刻进朝堂,让官员不敢忘‘民’,让百姓能安稳度日,才是对他最好的告慰——这便是敬畏。”
萧佑看着祖父鬓边的霜雪,忽然懂得,所谓“敬畏”,不是害怕犯错,而是犯错后,有勇气用余生去弥补,将悔悟化为护佑苍生的力量。
“佑儿,你是大吴未来的储君,他日要承继江山社稷。”萧桓坐到萧佑身边,抬手抚上他的肩头,掌心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力道沉稳如古松,“这卷《谢渊遗事》,从今往后便是你的教材,不仅要自己研读,将来还要传给你的子嗣,让大吴的每一代储君都铭记:为官者,当有谢公之智,以谋略安邦;当有谢公之勤,以实干利民;更当有谢公之忠,以赤诚侍君。”
萧燊取出一枚玉佩,玉色温润,上面刻着“民本”二字,是谢渊当年的随身之物,边角被岁月磨得光滑:“这枚玉佩,你曾祖父戴了二十年,如今传给你。你要记住,百姓是水,君王是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谢公的‘民本’,不是刻在玉佩上的字,是刻在心里的秤,称量每一项政令,都要先称称百姓的苦乐。”
萧佑双膝跪地,双手高举手稿与玉佩,朗声道:“孙儿谨记祖父教诲!必以谢公为楷模,勤学不辍,修身立德,将先生的忠与智传承下去,不负江山,不负苍生!”他的声音在崇文殿内回荡,穿透窗棂,与殿外归巢的鸟鸣交织在一起。
萧燊起身走到案前,铺开一份奏折,上面画着漕渠的修缮图,每一段都标着工匠姓名与工期,墨迹新鲜,是刚呈上来的。“这是今年的漕渠修缮奏报,朕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