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皇帝的责任(2 / 4)

是土地和人口,可战争像一场蝗灾,啃噬完土地产出,便会开始啃噬土地本身。

贞观之治,是建立在前有隋末战乱清空了土地兼并的积弊,中有李世民的铁腕压制住官僚腐败中。

可只要权力结构不变,土地总会重新集中到少数人手里,官吏总会找到新的敛财门道,就像堤坝上的蚁穴,看得见的能堵,看不见的,终会在某次暴雨里溃堤。

“殿下,”房玄龄看着案上堆积如山的文书,像是在给一个刚接手烂摊子的继承者上课。

“王朝就像辆马车,长安洛阳是华丽的车厢,而百姓是拉车的马。贞观初年,马肥车轻,能跑得飞快;可如今,马背上的鞍鞯越来越重,鞭子抽得越来越狠,有些马已经开始瘸腿,有些马直接倒在了路上。”

“去年润州水灾,淹没良田万顷,朝廷发了赈灾粮,可刺史把粮船开到自己的庄园,分给佃户的,只有发霉的谷种。百姓告到御史台,御史收了刺史的贿赂,把状纸压了下来。直到今年开春,灾民冲进粮仓抢粮,这才成了‘民变’,报到长安。”

这便是集权体制的致命伤,信息的传递永远比危机的蔓延慢半拍。当地方官把“饿殍”写成“偶有歉收”,把“民变”说成“刁民滋事”时,中枢看到的,永远是经过粉饰的太平。

很多王朝时代皇帝的‘昏庸’,也是因为实际的跟看到的是两码事。

李世民为什么不跟太子死磕到底,也是因为他知道真实的大唐怎样。

房玄龄其实对太子有些了解,或者说历朝历代上位的皇帝,哪个不想开疆拓土,青史留名。

只是这些功名需要累累白骨铸成。

房玄龄将这些血淋淋的账册摊在李承乾面前时,指尖的颤抖里藏着三重深意。

既是老臣对王朝的兜底,也是权臣对新君的试探,更是亲历过乱世者对“太平”二字的敬畏。

他太清楚隐瞒的代价了。

隋大业十二年,房玄龄还是洛阳的小吏时,见过郡县官吏将“千里饿殍”写成“秋粮丰稔”,将“民变四起”改成“盗匪渐息”。

那些粉饰的奏章堆满隋炀帝的御案,直到瓦岗军的旗帜插在洛阳城头,龙舟上的皇帝还在问“为何东都不报饥馑”。

这也是对陛下的隐秘交代。

陛下让他“多配合太子”,绝非简单的权力交接,而是默许他将真实的江山交到继承者手中。

让太子在虚假的太平里继续穷兵黩武,不如让他看清疮疤,学会收敛锋芒。

更重要的是,他在赌李承乾的底色。

历代新君上位,总有两种路径,要么被旧勋贵裹挟着粉饰太平,要么撕破体面直面沉疴。

房玄龄见过李承乾在辽东治理,破城时不屠降卒,收编高丽兵时给足粮饷,这些细节藏着超越同龄人的务实。

他故意把“民夫饿死三千”“润州民变”这些刺目的字眼摆在最显眼处,就是要看看这位刚从战场回来的太子,眼里是只有“平定辽东”的功名,还是能看见功名背后的白骨。

他算准了太子的软肋,这位太子最在意的,从来不是史书上的“武功”,而是能不能跳出“父慈子孝”的轮回。

李世民与李渊的隔阂、李承乾与李世民的暗斗,本质上都是权力与人性的撕扯。

房玄龄把账算得这么细,是在提醒李承乾:若想避免“皇帝与太子的矛盾”,就得先让百姓活得下去。

当农户家里有存粮,流民能吃上粥,谁还会跟着野心家起哄?稳固的江山,从来不是靠霹雳火炸出来的,而是靠一碗碗能填饱肚子的粟米垒起来的。

“殿下。”

房玄龄缓缓起身,将最后一本流民名册推过去。

“老臣不是要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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