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直脸上那谄媚算计的笑容还未褪尽,闻言立刻凑近,枯瘦的手指在算盘上又一阵飞拨,末了,压着嗓子,带着抑制不住的狂喜回道:“回东家!少说……少说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枯树枝般的手指,用力晃了晃,“两千两雪花银!只多不少!”
大官人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弧度,微微颔首。他捻着腕上的佛珠,目光投向门外熙攘的街市,仿佛看到了源源不断的银子流进来,对徐直言道:“嗯。不错。后面……还有一批两千两本钱的货,正在路上。”
徐直一听,喜得差点跳起来,搓着手,声音都发颤了:“哎哟我的好东家!这真是财神爷追着喂饭呐!等那批一到,咱快马加鞭再团销出去,又是净落两千两!这江南盗匪四起,只要货物不损失,净利翻上一倍再简单不过!”
大官人点点头,心中暗自比较:果然这绸缎行当,利市比自家那生药铺子厚得多!
只是……他眼神微冷。
生药铺子想赚大钱、发横财,光靠零敲碎打不成气候。非得……攀上军队那条线,把药材当成军需往那卫所军营里送,那才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一本万万利的天大买卖!
还有一物!
大官人心中念道:大理出产一种草药,唤作“田七”,又有个浑名叫“金不换”。
此物止血生肌,神效无比,尤其对金疮刀伤,敷上立时见效,说是能救命也不为过。
如今这药,还只在南边蛮荒之地流传,北地罕有。
若是能把田七运来,垄断了这门路,何止是一本万利?简直是坐地生金,开了座银山!”
他眉头紧锁,那大理国路途遥远,瘴疠横行,非是熟门熟路、有根底的巨商大贾,寻常人哪里走得通?
除非能搭上一位大理的豪商共议此事,才是正紧。
大官人抬头一望,天色已暗,召唤玳安过来往新开张,号称都是胡姬的醉春楼走去。
却说这大长腿孟玉楼此刻又被围在家中,只见那亡夫家的杨四叔,引着数十个杨家亲族,把自家小院围了起来,几个辈分高的推推搡搡,闯将进来。
那杨四叔生得一张油滑面皮,两只眼珠滴溜溜乱转,未语先笑,却带着三分刻薄七分算计。
“侄媳妇儿!”杨四叔一屁股坐在上首椅子上,跷起二郎腿,斜睨着孟玉楼道,“守寡的日子难熬,你年纪轻轻,花朵儿似的,何苦在此枯坐?俺们今日来,一则念你孤苦,替你寻个前程;”
“二则嘛,宗锡撒手去了,他辛苦攒下的那点子家业,总得有个说法,不能白白流落到外姓人手里不是?”
旁边那杨宗保是个莽夫,按捺不住,粗声喝道:“正是!那布庄的本钱、现存的银子、箱笼家伙都是俺杨家血脉挣下的!你一个妇道人家,守得住么?趁早交出来,俺们替你保管,日后也好寻个老实人家打发你去!”
孟玉楼心中雪亮,这群饿狼是来夺产逼嫁的。
她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将手中素帕轻轻绞着,低垂粉颈,显出几分哀婉柔弱,细声道:“几位舅舅、叔叔的来意,奴家省得了。想到亡夫,奴家心如刀绞,实无暇顾及这些身外之物。只是……”
她抬起眼,目光清亮,缓缓扫过众人:“只是宗锡留下的产业,一分一厘,奴家都记在心上。待奴家……待奴家日后寻个归宿,嫁出门去,自然将杨家之物,一应俱全,交割清楚,绝不教它落入外人之手。如今还在杨家门里,奴家自会看管,不劳各位费心。”
这话软中带硬,点明“嫁出去”才交杨家之物,此刻她仍是杨家主妇,名正言顺。
杨四叔等人听了,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想逼她立刻交产,她总以嫁人为推脱。
自己问她何时嫁,又一改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