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按下接听键。
“睡不着。”保尔森的声音在深夜显得格外沙哑,“李,刚才的会议……你觉得钟援朝那个人怎么样?”
“老练,沉稳,每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他不是普通的官员,应该是C国金融外交的核心人物之一。”李安然走到书桌前坐下,“而且他提到联合技术审查委员会,这说明他们想要的不仅是技术,还有参与规则制定的权力。”
“这正是我担心的。”保尔森叹气,“一旦让他们进入这个委员会,以后所有高科技出口的评审标准都会受到影响。国防部那些家伙会发疯的。”
“现在你们没有选择,亨利。”李安然冷静地说,“现在的问题是生存,不是未来的竞争。如果金融市场崩了,再多的技术优势也没用。而且……”他顿了顿,“你不觉得奇怪吗?C国这次的要价虽然高,但都在可谈判范围内。他们没提最敏感的人权、南海、或者一带一路的议题。这说明他们知道底线在哪里,也愿意在危机时刻展现某种……克制。”
保尔森沉默了几秒:“你是说,他们也在权衡?”
“所有人都在权衡。”李安然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这场危机不只是美国的,是全球的。C国的出口导向型经济严重依赖欧美市场,如果欧美陷入深度衰退,他们的工厂也会停工,工人也会失业。所以他们需要稳住美国,同时也想借机获取战略利益。这是个微妙的平衡,而我们……就是那个平衡点。”
电话那头传来保尔森点烟的声音,然后是长长的吐气声。
“李,我需要你尽快去一趟华盛顿。”保尔森最终说,“不是官方访问,是私下会面。伯施想亲自和你谈谈,还有国会的几个关键人物。我们需要让他们看到,这个中间人是可靠的,是理解美国利益的。”
李安然皱了皱眉,没有立刻回答。
他与伯施的私人友谊,在他成为总统后,就被刻意地疏远,以免授人以柄。时间久了,李安然心里对这个友谊的深度也产生了怀疑,他不确定伯施是否还会跟以往一样推心置腹。
“三天后。”李安然最后做出决定,“等我处理完手头几件紧急事务。按照私人聚会安排,不要有任何官方记录。”
“可以。”保尔森似乎松了口气,“还有一件事……关于问题资产的第二批清单,规模会更大,大约三百亿美元。价格可以再谈,但我们需要你在下周开始买入,制造持续的正面信号。”
“清单发给我,我会评估。”李安然没有立刻答应,“亨利,我的资金不是无限的。如果C国那边的交易能成,我可以用他们的钱来购买这些资产,形成一个循环。但如果交易失败……”
“不会失败的。”保尔森打断他,“也绝对不能失败。”
挂断电话,书房重新陷入寂静。
李安然调出全球资金流动图,上面显示着马岛基金、中东主权财富、以及通过各种离岸通道隐藏的资金流向。
他将三百亿美元的问题资产标记为黄色,又将C国可能提供的两千五百亿美元标记为蓝色。如果操作得当,这笔巨资可以成为撬动全球金融市场的杠杆,但前提是每一步都要精准无误。
如果历史没有发生方向性的改变,C国即将出台三年四万亿投资政策以刺激经济复苏,加上原本计划中的,地方趁机推波助澜攫取政绩的,三年总投资将超过六十七万亿。
因为海量的投资推动,世界很快就从金融危机的沼泽中爬了出来,而C国也陷入了经济报复性反弹的怪圈,房地产随着经济过热,将会一飞冲天。
要不要让张德彪的富沃建设集团趁机发力,狠狠赚上一笔,然后悄然抽身而退?
从个人角度,他这样做无可厚非。可是……助纣为虐的羞耻感,让他有些踟蹰不前,犹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