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切了块鸡排送入口中,外皮微脆,内里还算多汁,腌料的味道浓烈直接,带着明显的辣椒粉和多种香料的复合冲击。塞嘴里,点点头,“嚯,味道够冲。不过实话实说,就这酱料和配菜的花样,已经比我那边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我们那儿,土豆是永恒的王者,做法不超过五种,蔬菜水煮是基本礼仪,肉类的终点往往是确保全熟且保证都是橡皮口感的统一口味。”他叉起一勺混杂了洋葱、彩椒、玉米的黑豆沙拉,“这里至少你还能在盘子里看到这么多颜色,吃到明确的味道层次。”
“还有,在我那儿,没有选择困难症,毕竟,从看到菜到决定吃什么,通常只需要0.3秒,因为永远都是那几样循环,据说自打二战之后就没更换过菜单,而且,吃饭的目的非常纯粹,尽量维持生命体征,简称,活着。”
“不至于吧,哥?LSE好歹是伦敦。”曹鹏笑问。
“切,地理位置不决定胃的待遇。”李乐耸耸肩,“那边唯一的好处是,你被食堂伤害后,能较快地找到一家街边小店抚慰心灵,当然,后者可能又是新一轮冒险。”
维杰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擦了擦嘴,好奇地问,“李……乐,你是在LSE读什么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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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学,掺和点社会学。”李乐喝了口冰茶,“我们学校你应该很熟,LSE,可是来自你们那儿的学生扎堆儿的地方。”
维杰点点头,又摇头,“是挺多。不过,我们那边去腐国读博的,尤其读文社科的,一般都是家里……”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非常、非常有钱的那种。”
“哦?”李乐停下叉子。
“毕竟,全世界自掏腰包交学费读博士的国家,应该没几个。”维杰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像在陈述一个数学定理。
李乐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个极冷的笑话,关于阶级、关于教育特权、关于某种荒诞的现实。
他看着维杰圆脸上那双平静的眼睛,忽然大笑起来,拍了下曹鹏的背,“鹏,你这同学真有意思。”
曹鹏也笑。
维杰似乎受到了鼓励,话也多起来,他放下叉子,比划着说,“其实,也不算纯粹的笑话。我们那去LSE,或者腐国其他顶尖大学读政治、经济、哲学、法律学生,很多确实来自特定的家庭背景。他们毕业后,回国的比例也相当高。”
“哦?回去建设祖国?”李乐顺着话头问。
维杰笑容里多了些复杂的意味,“不完全是建设那个层面。很多人是回去……继承‘位置’。”
“位置?”
“对。我们那儿有个东西,叫钢铁框架。也就是文官体系,腐国人留下来的,独立后基本原样保留。最高级别叫行政服务局,像 IAS、IPS、IFS,进了这个体系,你就是国家的管理者,从税收、基建、教育到警务,什么都管。”
维杰试图解释那个对他而言熟悉、对旁人却可能陌生的体系。
“这套行政体系,非常精密,也异常稳固,进入这些部门的人,经过最严格的考试选拔,”说到这儿,维杰的两只手举起来,比划了一个引号。
“一旦进入,就拥有了巨大的实际权力和近乎终身的保障。他们制定政策,执行法律,管理国家最核心的部门。而政治人物,很多时候只是在这个钢铁骨架外面,披上一件周期更换的外衣。”
看到李乐眼中问询的目光,维杰想了想,在组织更易懂的语言,“这个体系,某种程度上是世袭的。不是说职位直接传给儿子,而是那种精英教育的传承、人脉网络的编织、对这套游戏规则从娘胎里就开始的熟悉。”
“最好的学校,最顶尖的家庭教师,从小就被灌输如何思考、如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