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频57.3Hz。
这根本不是人类声带舒适区的频率,却是守灯广场上那七十三个晨间试音喇叭产生共振的峰值。
这帮老头老太太,正在用喉咙里的盐水,模拟着整座城市的低频噪音。
三十秒到。
“吐。”
林秀云没解释为什么今天要练这个。
她把分贝仪刚才捕捉到的数据导出,生成了一个音频文件,命名为“017_呼吸”。
随后,她把文件拖进那个挂着红绳的公用U盘。
U盘的金属外壳上,贴着一枚干枯的梧桐叶标本,叶脉枯黄,走向竟和张默生瓷盘上的裂痕一模一样。
赵振邦觉得自己老了,眼睛开始花了。
但他很确定,23路新车站的那块电子屏在嘲笑他。
不管怎么擦,那行“末班车已过,影在站台”的宋体字就像是烧在屏幕里的坏点,怎么也弄不掉。
他把那张1984年的线路图盖上去,企图眼不见为净。
怀表就在这时候响了一声。
哪怕是在嘈杂的车流声中,赵振邦也能听出那游丝摆动的节奏不对。
他掏出怀表,盯着秒针。
一圈,两圈……
秒针每走过七十三秒,电子屏右下角的线路图边缘,就会闪现一道极短的蓝光。
0.1秒,快得像是一次眨眼的错觉。
赵振邦面无表情地拔出表冠。
他没去修那个显示屏,而是把这块跟随了他四十年的怀表,往回调慢了七十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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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针重新跳动。
这一次,那道蓝光亮起的瞬间,与陈砚舟刚擦掉的那个1992年温湿度突变的时间点,严丝合缝地扣在了一起。
时间到了。
初三(二)班的教室里,粉笔灰在阳光下跳舞。
苏青禾正在批改昨天的随堂作文。题目是《雪》。
十七本作文里,有十四个学生写到了同一个细节:“在雪地上写字,字融化的时候,是先变成蓝色,然后才透出光的。”
这不是修辞,这是某种集体性的视觉残留。
苏青禾拉开讲台抽屉,取出那枚铜袖扣。
砂纸已经备好,粗粝的表面摩擦着精细的金属纹路,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细微的金属碎屑并没有飞散,而是落进了旁边盛满清水的玻璃皿里。
碎屑入水不沉,反而像是有了生命,在水面上悬浮、旋转,迅速形成了七十三个微小的金属旋涡。
正午的阳光恰好穿过窗户,打在玻璃皿上。
七十三道折射的光斑经过水的扭曲,并没有散乱地映在墙上,而是聚集成束,重重地砸在了黑板槽里那堆积攒了一上午的板擦灰上。
原本松散的灰堆像是被抽走了空气,瞬间向内坍缩。
那一瞬间,灰尘不再是灰尘,它们凝固成了一个边缘锐利如刀刻的凸起——“丙字017”。
门被推开了。
校工老李拎着一叠报纸走进来,眼神无意间扫过黑板槽,脚步猛地一顿。
“哟,苏老师,您这手艺……”老李指着那一坨怪异的粉笔灰,像是看见了鬼,“跟三十年前码头公告栏上贴的那张告示,一模一样。”
苏青禾猛地抬起头。
老李正要把报纸放下,洗得发白的工作服袖口往上一缩,露出里面一截崭新的衬里。
那是块蓝布。
经纬线的走向,和林秀云团员衣服里拆出来的那块,分毫不差。
苏青禾盯着那截蓝布看了两秒,慢慢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