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生把滚轴扔进盛满蓝墨水的浅盘里,手腕发力,让它在铺开的白纸上匀速滚动。
一圈,两圈……七十三圈。
随着滚轴的转动,墨迹在纸上留下了一条连绵不断的波浪线。
张默生数了数波峰和波谷,正好七十三组。
他把这张纸举起来,对着灯光。
那波浪起伏的形状和周期,竟然跟郑其安昨晚发在群里的那张铜线感应波形图,完全一致。
这就是一张画在纸上的“电流”。
郑其安盯着电脑屏幕,眼球布满了红血丝。
B3层的实验室里只有服务器风扇的嗡嗡声。
屏幕上,心电监护仪集群的七日基线漂移曲线像是一团纠缠的乱麻。
但在每天凌晨的3点17分,这些乱麻会突然整齐划一地向上抬升。
幅度0.17毫伏,持续时间17秒。
这不是仪器故障,也不是病人的集体生理反应。
郑其安调出了排班表,那个实习护士听诊器贴墙的位置,正对着医院地下的电缆井盖。
他又切出井盖振动传感器的历史数据。
同一时段,地底深处传来了七十三组0.17赫兹的微震信号。
地质图上这里是一片死寂的岩层,没有地铁,没有断层。
震动来自哪里?
郑其安把这组微震信号放大,叠加到林秀云合唱团那首《雪落无声》的前奏音轨上。
重合率99.96%。
那些老人的喉咙震动,竟然是在模拟地底深处的某种频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
“笃笃笃。”
敲门声很轻,却很有节奏。
郑其安还没来得及关掉屏幕,门就被推开了。
七叔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手里捏着一本样书。
那是刚印出来的《风录》。
七叔没看屏幕,径直走到实验台前,把书摊开在满是图纸的桌面上。
扉页上印着一句:“真正的忠诚,是把秘密活成一种生理本能。”
在这行字的旁边,有人用蓝墨水刚刚添了一行小字,字迹力透纸背:
“他们没签字,但按了手印。”
郑其安看着那行字,瞳孔微微收缩。
七叔身上带着一股很淡却很特别的味道,那是混杂着发酵的果皮和陈年油脂的酸腐气。
“收拾一下,”七叔把书合上,手指在那蓝色的墨迹上抹了一下,没抬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城西那个垃圾转运站的压缩机,今晚也要校准一次。”
城西垃圾转运站的风口比别处更硬,带着股酸腐发酵的热气和未化的雪渣子味。
七叔没嫌脏。
他蹲在传送带末端的铁板上,面前是第三车刚卸下来的废纸堆。
那本《风录》混在成捆的旧报纸里,封皮已经被雪水浸得发胀,像块吸饱了水的海绵。
他伸手把书抽出来,手指肚在湿漉漉的封面上蹭了蹭。
扉页那句“真正的忠诚……”被水晕开了一半,蓝黑色的墨迹像血管爆裂般向四周蔓延。
七叔眯起眼,从上衣口袋摸出一把折叠放大镜。
镜片下的世界并不是平整的。
在那行字的下沿,纸张纤维受潮隆起,并不是无序的鼓包,而是整整齐齐七十三个微小的水珠状凸起。
这些凸起连成一片,是一枚完整的梧桐叶。
七叔凑得很近,鼻尖几乎贴到了纸面。
放大镜的边缘折射出一道寒光,映在他浑浊的瞳孔里。
如果此刻有人拿着郑其安实验室那台显微镜来对着七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