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覆盖了花园里的假山亭台。这座赖家引以为傲的园林,如今看起来像一座华丽的坟墓。
该来的终究来了。
第二年春天,一道圣旨震惊京城:贾府被抄。
罪名是交通外官,依势凌弱,包揽词讼,还有一条最要命的——亏空库银。
抄家的官兵冲进宁荣二府时,贾母当场昏厥,王夫人面如死灰,宝玉呆呆的不知所以。女眷们的哭声震天,爷们们被一个个锁拿。
而在后街的赖家,大门紧闭,全家人都聚在正厅里,等待着命运的发落。
“尚荣那边有消息吗?”赖嬷嬷问,声音还算平稳,但手中的佛珠转得飞快。
赖大摇头:“派人去看了,县衙也被查了,说是有人举报他贪赃枉法,与贾府勾结。”
“是了,这是要一网打尽。”赖嬷嬷苦笑,“咱们这种人家,主子倒了,奴才还能独善其身吗?”
正说着,外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管家慌慌张张跑进来:“老太太,大爷,官...官兵来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带队的是个面目冷峻的军官,手中拿着查封的文书:“奉旨查抄赖家,一应人等不得擅动,财产全部查封充公!”
赖大还想上前交涉,被官兵一把推开。如狼似虎的兵丁冲进各个房间,翻箱倒柜,砸锁破门。金银细软、古玩字画、地契房契,一箱箱被抬出来,堆在院子里。
赖嬷嬷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一切。六十年的苦心经营,三代人的积累,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老太太,您看这个。”一个兵丁从书房暗格里搜出一个铁盒,里面是赖家与贾府往来的秘密账册。
军官翻看几页,冷笑:“好个刁奴!侵吞主家财产,数额巨大。来人,把他们都锁了!”
赖大、赖升被戴上枷锁,女眷们哭成一片。赖嬷嬷却出奇地平静,她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
“这位军爷,老身有个请求。”她说。
“讲。”
“让我再看看这个家。”赖嬷嬷环视四周,“我十二岁进贾府,今年七十二岁。这房子的一砖一瓦,都是我看着建起来的。”
军官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赖嬷嬷慢慢地走着,走过雕花的回廊,走过精心布置的花园,走过那些她亲自挑选的太湖石。最后,她在正厅门前停下,抬头看着匾额上“积善之家”四个大字。
这是赖尚荣中举时,贾政亲笔题的。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赖嬷嬷喃喃念着,忽然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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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么?笑这匾额的讽刺?笑自己一生的荒唐?还是笑这命运的无常?没有人知道。
官兵催促着,赖家人被押出大门。门外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就是赖家?那个孙子当知县的?”
“可不是,听说富可敌国,都是挖贾府的墙角挖来的。”
“活该!奴才爬到主子头上,能有什么好下场?”
赖嬷嬷听着这些议论,面无表情。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赖家花园,那座她引以为傲的园林,如今大门上已经贴了封条。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贾府这棵大树倒了,依附在上面的寄生虫,自然也活不成。
3三个月后,判决下来了。
贾府主犯流放三千里,女眷没入官邸为奴。赖大、赖升以“奴背主”罪判斩监候,家产全部抄没。赖尚荣削职为民,永不叙用。
赖嬷嬷因为年迈,免于刑罚,但无处可去,被送到京郊一座破败的尼姑庵安置。
那是一个秋日的黄昏,赖嬷嬷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