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章 暂啮枯松磨玉玦,偶窥寒涧照金容(3 / 8)

素绢空白圣旨,在绒布上展平:“核心之策,便是‘借先帝之名收权,以储君之身稳局’。臣草拟三道圣旨,皆仿先帝笔意签发:第一道令兵部尚书暂交兵符于臣,称‘帝疾需静养,兵事暂由顾命大臣统筹’;第二道调西北副将李策入京述职,明为慰劳,实为安抚秦昭;第三道令宗人府整肃宗室,严禁私议国政。”

萧燊缓缓点头,目光扫过圣旨草稿,最终落在萧栎脸上,语气添了三分审慎:“第三道诏书中,需加‘宗室亲王无旨不得擅离封地,违者以谋逆论’,尤其要快马传至淮南、荆楚诸王处。王叔入营后,重点看管那两名参将,但切记——只许软禁看管,不可擅自处置,京营一举一动,需刻刻报我。”

三人手掌交叠于烛火之下,击掌为誓。萧燊攥紧玉圭,指腹嵌进刻痕;萧栎按稳佩剑,剑鞘与甲胄相撞轻响;沈敬之执起狼毫,笔锋饱蘸浓墨——大吴朝最隐秘的权力棋局,在乾清宫偏殿悄然落子,每一步都系着江山安危。

拟诏之前,萧燊亲自起身磨墨。他握着沉甸甸的松烟墨锭,在端砚中缓缓打圈,墨汁顺着砚台回纹晕开,浓黑如夜,恰似他此刻条理分明的思路。先前侍疾的悲戚已沉淀为眼底的沉静,指尖力道均匀,每一圈研磨都带着稳控朝局的决绝。

沈敬之执笔立于案前,狼毫悬在素绢之上,却迟迟未落下。他抬眼看向萧燊,语气带着老成的审慎:“以先帝名义收权,虽能解燃眉之急,但事后需向百官备述缘由,否则恐落‘矫诏’口实,于殿下登基后的声誉不利。”

“朕早有考量。”萧燊放下墨锭,指腹擦过砚台边缘的墨渍,“待兵符、京营尽入掌控,便即刻公布丧讯。届时拿出父皇亲书的‘悔悟遗诏’,既说明收权是为防乱保国,更借遗诏阐明新政决心,百官自会信服。”他拿起玉圭,圭面映着烛火,“这方先帝遗物,便是最硬的佐证。”

沈敬之不再迟疑,狼毫饱蘸浓墨,在素绢上落下第一笔。“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体违和,兵事繁冗,恐误军国大计,暂命太子太保沈敬之接管兵部兵符,统筹调度……”字迹方正遒劲,完全复刻萧桓平日笔意,连收尾“朕躬亲批”的朱批位置都分毫不差。

三道圣旨拟毕,萧燊亲自接过钤印。那方盘龙玉玺沉甸甸压在掌心,他深吸一口气,将朱红印文清晰盖在诏书上,印色在素绢上格外鲜明,如凝血般昭示着决断。盖完最后一方印,他用蜂蜡将圣旨封缄,蜡印按上自己的私章,这才递到萧栎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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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栎接过封缄完好的圣旨,转身便要踏入风雪,萧燊却突然出声唤住他。他摩挲着手中玉圭,这方信物是先帝临崩前死死攥住的物件,圭角还留着余温,递过去时,语气沉得像殿外的冻土:“此圭乃先帝亲授,持它入营,是示以皇室信任。”

“但京营人事盘根错节,王叔切记——只许稳住局面、看管那两名参将,绝不可擅自调兵换防。”萧燊上前一步,阴影将萧栎完全笼罩,目光如淬了冰的刀锋,直直剜在萧栎按剑的手背上,“当年王叔在北疆,以三万兵力逼退匈奴,先帝都赞你‘临危有断’。可这份‘断’,在今日的京营,便是祸根。”他抬手按住桌案上的兵符拓印,“所有调兵文书,须连夜送回乾清宫,由朕与沈卿共同批核画押。若有半分逾越——”他顿了顿,语气冷得像殿外风雪,“便是辜负先帝托孤,也辜负你我叔侄一场。”

萧栎接圭的手猛地攥紧,玉圭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他猛地抬头,眼中寒潭炸开细纹,声音不再是此前的坦荡,带着几分压抑的震颤:“殿下是怕臣效仿当年?”他猛地扯开披风领口,露出颈侧一道浅浅的疤痕,“当年北疆城破,臣是抱着殉国之心登城督战,不是为了抢这龙椅!”他躬身叩首,额头重重撞在地砖上,“臣以这道伤疤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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