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洪,确保粮船十日之内抵达江南灾区!”
吏部衙署的梅花正开得盛,粉白花瓣簌簌落在阶前,沾着昨夜的雪水,又被晨光晒得半融。沈敬之与陆文渊对着案上 “贤才名录” 彻夜未眠,烛台里的蜡油堆成小山,映得两人鬓角的霜色愈发清晰。作为掌全国官吏选拔的吏部尚书,沈敬之指尖划过 “江澈” 二字,笔尖在纸上顿了顿,看向身旁专司民间举荐的右侍郎:“此人因阻魏党挪用河工银被贬西南烟瘴地,三年未得升迁,真有传言中‘一图定江南水患’的治水之才?”
“江郎中原是谢公亲点的幕僚,当年谢公修《江南水利图》,他是执笔之人。” 陆文渊连忙递上江南苏州、浙江两地百姓联名举荐信,信纸是粗麻所制,边缘磨得毛糙,上面的字迹却工整有力,“苏州知府李董也是他当年举荐的寒门士子,此次灾区粮荒,李董在苏州推行‘分段育苗法’,将晚稻提前半月育苗,硬是救了数千饥民。” 正说着,吏科给事中赵毅掀帘而入,风雪扑了满身,他顾不得拍落肩头积雪,双手捧疏力荐:“陛下,苏州布衣陈默精通漕运账算,曾乔装漕工混入粮船,揭出漕官克扣三成粮草的弊案,此人虽无功名,却有实才,当入贤才馆深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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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敬之刚要在江澈名下画圈,左侍郎温庭玉匆匆赶来,手里捧着一叠烫金封皮的疏折,神色凝重:“大人,关中、山东世族子弟联名上疏,称‘寒门无贤,唯世家出栋梁’,请求恢复魏晋以来的举荐制,还说贤才馆是‘乱了纲常’。” 这位负责旧吏考核的左侍郎,素来严谨持重,此刻眉头拧成川字。沈敬之却将疏折猛地掷于案上,震得笔墨纸砚都跳了跳:“选贤令已由中书省孟承绪拟诏,门下省纪云舟审核通过,陛下亲批‘可’,岂容这些世族置喙?他们不过是怕失了世代为官的特权!”
次日朝会,太和殿内气氛紧绷。萧燊将江澈绘制的《江南水利图》、李董的赈灾实绩奏报,连同陈默查出的漕运亏空账册,一并令内侍挂在殿中楹柱上,图册与账册上的数据凿凿,连反对最烈的荥阳郑氏官员都闭了嘴。“即日起设贤才馆,沈公任馆长,周伯衡阁老协理。” 萧燊目光扫过阶下窃窃私语的世家官员,声音陡然提高,“无论是世族子弟还是寒门布衣,皆需经实绩、民声、廉洁三考,合格者录用,不合格者罢黜,贪腐者立斩,此乃铁律,谁若违抗,以阻挠新政论罪!”
三日后,贤才馆告示贴遍京城九门,告示前围满了寒门士子,有人捧着破旧的经书,有人握着沾满泥点的农具,读到 “不拘出身,唯才是举” 时,几个年轻士子当场落泪。江澈捧着工部郎中的任命状,在谢渊祠前长跪不起,额头磕在青石板上,渗出血痕:“谢公,您当年的嘱托,江澈不敢忘!” 李董则带着新培育的麦种,踏上前往苏州的路,车轱辘碾过京城的青石板,留下深深的辙印 —— 新政的第一道曙光,已穿透世族的阴霾,照进寒士与百姓心中。
武英殿内,炭火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蒙傲眉宇间的肃杀。他将一幅巨大的西北边防图铺展在紫檀大案上,图轴因常年翻阅而卷边,图中狼居胥山口的红圈格外醒目,那是谢渊当年浴血奋战的地方。“谢公昔年在此筑堡屯兵,如今鞑靼趁我朝新君初立,频频在边境挑衅,上个月竟烧了我们三座哨所。” 蒙傲粗粝的手指指着图上新标出的三十座烽火台位置,对兵部尚书秦昭道,“此处需增兵五千,军饷与冬衣必须足额送到,绝不能再让将士们像魏党乱政时那样,穿着单衣守边关!”
秦昭递上军饷核算册,眉头拧成川字,指腹点着册中密密麻麻的数字:“将军有所不知,魏党遗留的克扣陋习根深蒂固,各州府借口‘粮草转运损耗’,常截留三成军饷,去年西北军冬衣,直到开春才送到,冻死了十几个新兵。” 一